身材并不单薄,但和那屠夫比起来就显得有些瘦弱了。他坐在一个破旧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眯着眼哼着一首不知名的曲儿,方解侧耳听了听,发现那是西北山民们的秦腔味道,悠长粗犷,但听不出具体什么歌词。
在他的摊位一边拴着一头老山羊,不时偷吃他的白菜。可他却根本不理会,哼着小曲儿悠然自得。
或是闻到了烙饼的香味,他撑开眼皮了那屠夫一眼,随即冷哼一声:“当初chun姑若是嫁给了我,我怎么会舍得让她做这等粗鄙事整ri和生猪血肉打交道,好好的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被糟蹋成了现在这样子”
“咋轮得着你嫌弃”
屠夫的婆娘掐着腰横眉竖目问道。
卖白菜的汉子立刻怂了,陪着笑道:“这不是心疼你吗。”
屠夫的婆娘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把第二张熟了的烙饼也抹上生猪油,洒上盐巴,卷上大葱之后随手抛给那卖白菜的汉子。起来一模一样,但这张饼里最起码少放了一半的生猪油。
屠夫嘿嘿的笑了笑,就好像占了多大便宜。他想着chun姑还是在乎我,少抹了一半多的生猪油给他。
菜农也嘿嘿笑了笑,一样像是占了很大便宜。他想着chun姑果然还是念着我,知道我吃不了太油腻的东西。
再往里面,是一个卖鱼的摊位。身材jg壮的渔夫见生意清淡,索xg手脚麻利的收拾出两条草鱼,去鳞开膛将内脏掏出来,好歹在水里涮了涮了之后用草绳穿过鱼鳃系好,一手拎着草鱼一手拿着自己的酒葫芦走过来。
“换烙饼”
他没多说一个字。
屠夫的婆娘白了他一眼道:“等着”
渔夫嗯了一声在摊位边蹲下来,随手将那两尾收拾好的鱼抛出去,恰好落在屠夫婆娘身边的水桶里。他蹲在一边喝酒等着烙饼出锅,了一眼嘿嘿笑的屠夫冷哼一声道:“我就想不明白,chun姑当初怎么就嫁给了你这个憨傻货我本以为就算不嫁给我,也要嫁给卖菜的,好歹他比你机灵点但没想到,她挑来挑去竟然选了你。”
“我命好。”
屠夫依然嘿嘿的笑,起来一点儿都不生气。
渔夫无奈的摇了摇头,将酒壶递过去,吃完了烙饼的屠夫连忙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似乎是怕弄脏了渔夫的酒壶似的。他接过来小心翼翼的喝了一口,砸吧砸吧嘴回味,表情很陶醉享受。但他却没有喝第二口,而是将酒壶又递了回去。
“真就不敢多喝一口”
渔夫讥讽。
屠夫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chun姑说了,一天就许我喝一小口酒。”
就在这个时候,烙饼的chun姑似乎是不经意间到了老瘸子,然后笑了笑问:“瘸爷,今儿又想拿你的西北烧换什么东西”
老瘸子理所当然道:“自然是换一张烙饼吃。”
方解站在他们不远处,下意识的揉了揉眉头自语道:“关系真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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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市场里唯一比较干净的地方就是那个卖馄饨的摊位,虽然起来做馄饨的厨子一点儿也不干净。他身前的围裙已经脏的不出来本来的颜sè,指甲缝里的泥黑的好像塞进去一层煤面子似的。真不知道他做的馄饨怎么会有人买,而且买的人居然还不少。
两张桌子拼到一起,围坐十数人。
方解仔细了面前这些人,心里暗叹了一声希望老瘸子不是在玩自己。
屠夫,菜农,渔夫,厨子,货郎,酒保,力巴,烟鬼,算命先生,还有chun姑。
各式各样,怎么也不像是高手。
但得出来,老瘸子对他们很熟悉也很尊敬。说话的时候虽然满嘴跑着什么他娘的什么去你妈的之类的粗话,但透着一股子不做作的亲切感。坐在这些人中间,方解觉得自己好像是从火星来的。他显得太干净了,干净的让他自己无所适从。
“还行”
“不错”
“凑合”
“有点样子”
“勉勉强强”
这些人嘴里嘀咕着这些话,验货买牲口似的仔仔细细的打量着方解。方解丝毫都不怀疑,如果他们愿意的话下一秒就能把自己扒光了了肉质好不好。尤其是那个叫chun姑的粗大女人方解得最仔细,而她显然就是这些男人们的共同梦中情人。她的视线在方解的身上一寸一寸的移动,方解甚至错觉自己内衣什么样都瞒不住她。
之所以有上面那些评语,是因为老瘸子开门见山的一句话。
“他是王爷的传人。”
然后这些人便盯着他,虽然评语中带着些不满但最起码像是没什么厌恶。或许在他们来忠亲王杨奇是那种不属于人间的风度,所以任何男人也无法和他相比。方解起来身材修长但不瘦弱,面容清秀但不失阳刚,在女人眼里应该算是标志的美男子,在这些人眼里也就勉勉强强没辱没了忠亲王的名声。
“你说他是,如何证明”
渔夫问老瘸子。
“我说的自然就是证明,你觉得我会说谎”
老瘸子吃着烙饼和馄饨回答。
“那可不成”
算命先生撇了撇嘴道:“你本来就不是个什么诚实君子,骗人对你来说也不是什么办不出来的事。没证据,我们不信,除非”
老瘸子撇嘴:“除非什么”
算命先生认认真真的了方解的脸,然后伸出手道:“除非让我摸摸骨,来来来,过来让我摸摸。”
“呸”
老瘸子啐了一口骂道:“谁不知道你好男风”
算命先生脸一红,了chun姑一眼懊恼道:“谁叫她当初不选我,非得选了屠夫那个傻子自此之后我便对女人没了兴趣,除非是chun姑再嫁给我。”
“闭嘴”
chun姑骂了一句,向方解问道:“你有什么能证明你是王爷传人的东西也成,修为也成,亮出来让我们,放心,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瞒不住我们”
方解沉默了片刻,然后摇了摇头认真的回答:“没有。”
“没有”
chun姑皱眉问道:“那我们凭什么信你”
方解想了想说道:“实不相瞒,我和师父也只是在西北樊固相处过极短的时间。我也不知道师父为什么会选我做他的传人,而且也没有传给我任何能证明身份的东西。”
“那算他娘的哪门子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