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男子道:“我才初离家门,对河那边的事也不了解。听闻江南多名门大派,老丈在这水路上讨生活料来也有几十年了,对苏北道的事也应该多有耳闻。”
老汉再次看了看年轻男子,忽然明白过来:“噢我知道了,公子您是要去闯江湖收了您这么贵重的东西,若是不劝您一句我心里也过意不去。公子啊,这江湖说大太大了,看样子您是第一次离开家门,要是想闯荡,不如先多走走看看,切不可先去找什么名门大派的麻烦。”
“那些个势力大的宗门,哪个背后没人撑腰就说我知道的苏北道金刀门,背后的靠山就是金家,虽然据说金家现在已经大不如前,可还是一等一的豪门。再说,金世雄金世铎两兄弟已经举旗造反,金刀门也在其中,公子这样一个风流人儿,为什么偏偏要去自己找艰辛”
“人既然生于世,就要有上进之心。”
年轻男子笑了笑:“金刀门,我记下了,还有别的宗门更加强大”
“唉”
看样子是劝不住他,老汉一边撑船一边说道:“既然公子您要去闯荡,我一个外人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我不是江湖中人,这些年倒也略有耳闻。苏北道最强大的宗门可不是金刀门,和墨笔阁比起来,金刀门根本不入流。墨笔阁的阁主被人称为一笔江山,名字就叫做江山。据说文武双绝,曾经在江南最有名的通古书院做过先生,最让人称道的便是一笔书法,冠绝江南。便是许多有大权势之人想要求他一幅字,也不容易。”
“后来传闻,他以书法而入道,自此之后就离开了通古书院,自立一门。后来他以一支笔挑战苏北道诸多高手,竟是全胜,那之后墨笔阁在江湖中的地位就高了起来。”
老汉说这些话,如数家珍。他常年在水路上漂着,过往的客人那么多,听来的真真假假的传闻自然不少。
“墨笔阁么”
年轻男子点了点头:“那倒是值得去拜访一下,虽然我未出家门但也听闻过通古书院的名号。”
“通古书院可不是什么江湖宗门”
老汉纠正道:“通古书院只是书院。”
年轻男子笑了笑,没有反驳。
两个人随后便没了什么交谈,老人不时抬手默默胸口位置,那是他放玉佩的地方,看得出来,他确实很在意这块玉佩。也许操劳一生,都没见过这般宝贝的东西。
快到岸边的时候,年轻男子起身,看了老汉一眼后语气很轻的问:“你明明已经看出了我什么来历,偏要装作看不出来,人老了果然都变得狡猾起来。还是说你太过于贪财,以至于连佛宗的人也敢随便摆渡。”
老汉的表情明显僵硬了一下,下意识的抬手又摸了摸那玉佩所在的地方:“可惜了这么好的东西,不能带回去送给孙儿了”
他看了年轻男子一眼:“我到了近前才看出你是个僧人,再想避开怎么来得及我装作不知道,你为什么就不能装作不知道”
“因为”
年轻男子一指点在老汉额头,老汉随即向后倒了下去。
“我也很在意这块玉佩啊。”
年轻男子弯腰从老汉怀里将玉佩拿出来,然后随手把包着玉佩的手帕丢进河里。他没有多看一眼那具尸体,似乎这人和他没有任何关系。离着岸边已经很近,他纵身一跃上了岸之后朝着东边走去。
“墨笔阁”
年轻男子一边走一边喃喃自语道:“也不知道这一笔江山的修为如何,要压制到什么地步才能行,这样一次一次的脱壳好麻烦”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动作轻柔:“又要破相了吗”
洛水岸边
廖生看了看那艘被人拖回来的小船,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下老汉的伤势:“侯爷,这人是被一指点破了脑壳而死的,属下不知道那人出手如何所以无从判断。不过,料来就是他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吴一道:“已经过了洛水进苏北道,不在咱们的控制区域了。”
吴一道沉默了好一会儿后说道:“还记得在青峰城的时候我跟你说过什么吗”
廖生点了点头:“侯爷说过,伤了主公的人便是逃到天涯海角也要追上,凡是黑旗军子弟都不能忍受这样的事这样的人存在。”
“过河”
吴一道淡淡的说了两个字,然后回身吩咐手下人:“回去告诉主公,我要带骁骑校的人过河进苏北道。”
知道黑旗军的人是在追捕凶手,很快就有渔民过来,自发的摇船送人马过河。到了河对岸之后吴一道没有让人更换服装,骁骑校依然穿着那身锦衣,他看了看不远处渡口那些戒备森严的士兵,吩咐廖生道:“直接去告诉他们,就说黑旗军要过来追捕逃犯,他们答应也好不答应也好,我都要过去。”
苏北道靠近洛水这一边原本是通古书院的地盘,书院被灭之后没多久因为罗屠在柳州那边和金世铎联手,杨坚率领的朝廷人马随即向东进发,再后来罗屠在柳州称帝改名胜屠,苏北道这边就更没人在意了。
现在占着苏北道的,是苏北道几个世家的联合势力,兵马不过几万。
这些守着洛水渡口的士兵,说实话最怕看到的就是有一天黑旗军从河那边过来,到了现在黑旗军在西南的地位已经稳固,军力强大,作为黑旗军的邻居,苏北道的几个世家自然没有一天是踏实的。
“黑旗军过河追捕逃犯,请放行。”
廖生看了一眼那些士兵:“如果你们看到了一个身穿白色衣服的光头过去,告诉我。”
“这个不能吧”
守着渡口的校尉惊的目瞪口呆,实在想不到黑旗军的人竟然就这么光明正大的过来了。他回答中都带着一股子不确定,实则是根本不敢强硬的拒绝。谁都知道现在黑旗军有多强大,平雍州,吞四道,灭南燕,这些事可都还没过去多久呢。
“不能”
廖生冷冷笑了笑:“我只是告诉你一声,剩下的就没你什么事了。要么你让人把路障打开,要么我直接掀翻了过去。你只是个校尉,怎么往上报是你的事,上面怎么处置是他们的事。”
“我”
那校尉张了张嘴,最终没敢拔出刀子,虽然某一个时刻军人的自尊几乎让他把刀子拔出来了。
廖生没有再理会他,摆了摆手,随即有大队的骁骑校过来,将路障搬开。众人上马,就这么冲了过去。
“怎么办”
一个士兵问那校尉
“我他妈的怎么知道怎么办”
校尉怒吼了一声,这才察觉后背上已经满是汗水。
妙笔山
墨笔阁
浑身是伤的大自在看了一眼院子里满地的尸体,又看了看那个被人称为一笔江山的墨笔阁阁主散涣无神的眼睛,摇了摇头。
“压制了一个境界,才和你打的这样辛苦,你这一笔江山的名头还真是不怎么靠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