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小拇指的长度差不多,就在额头正中。
而他说话的时候,喜欢抬起手抚摸这条疤痕。
“明天,一切都结束之后,我会告诉你我是谁。”
老人看起来,依然自负。
但是独孤文秀有一种感觉,这种自负是压抑之后的爆发。就好像一直以来,他的自负都被什么东西狠狠的压制着,一直到了现在这种压制才解开,然后他终于能完全的释放出自己。所以独孤文秀竟然生出一种错觉他觉得这个老人很可怜。
坐在这个清瘦老人身边的,是一个老妇人。
看起来和清瘦的老人一样的老不,比他还要老。独孤文秀无法判断这两个老人谁更老一些,但是他知道女人在一定年纪之后苍老的速度比男人要快的多。六十岁的女人,往往比六十岁的男人看起来要老。
从众人对这两个老人的态度来看,似乎这个老妇比起那个老者更受人尊敬。
但是,这个老妇在看向老人的时候,眼神很不一般。
“他说的没错,年轻人。”
老妇说话的时候,声音好小撕开织锦的声音一样刺耳。
“等明天之后,这个世界就会恢复秩序了。到时候你们这些小辈就能真真正正的品尝到,那掌控天下的滋味。说起来,你们这几个人,包括白家的小子,都不知道那是什么滋味。你们只能通过别人的描述,来幻想那种滋味。”
“明天,肯定会成功的。”
老妇笑起来,比老头笑着的更难看。
“我记得,曾经我看着控天会到了巅峰,也看着控天会走向低谷。这些年来,因为万星辰的存在,确实压的我们不敢如以往那样行事。我无需否认什么,到现在我依然对万星辰充满了敬意。他是敌人,但他是一个强大的敌人。我们必须承认,在万星辰坐镇长安城的这二百年来我们必须老老实实的,甚至要活在地下来躲避他的探查。”
老妇指了指四周的墙壁:“知道为什么我让人在墙壁里面砌上了一层银砖吗我只是想阻挡万星辰的探查啊,那个家伙的感知力太强大了我们两个只能躲在金属后面,躲避万星辰的感知力。”
“但是现在,这一切都过去了。”
老妇笑着说道:“新的时代即将到来,但新的时代还是我们的时代。我们两个终究是会死去的,所以新的时代是你们的时代。当你们开始品尝到掌控天下的滋味时,你们就会深深的着迷。”
“你相不相信,方解明天会死”
老者忽然问了独孤文秀一句。
这句话把独孤文秀问的愣住,一时之间他竟是不能回答。但是他的犹豫没有出卖他,因为这种犹豫反而更让人相信。所以老者忍不住笑的更加欢畅起来,而他的欢畅,在独孤文秀看来无异于鬼哭狼嚎。
“看来你在怀疑。”
老者看向老妇:“我改主意了,我决定告诉他我是谁。”
“为什么”
老妇问。
老者看向独孤文秀:“如果这个人可以相信的话,那么我为什么不敢告诉他我是谁如果他不可相信,他知道我是谁后一定会急着想把消息送出去那么,他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他抬起干瘪的手,用枯木棍一样的手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都快忘记自己的名字了,不过还好,还没有老糊涂到那个地步。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人们都在怀疑我死没死,我怎么死的,所以江湖上有很多关于我的传闻,但这些传闻都是假的,他们在不断的揣测探查我的下落,还不是因为怕我年轻人我,是天下第三。”
最后几个字,他说出来的时候,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天下第三”
、第一千二百二十一章 那是什么东西
第一千二百二十一章那是什么东西
走出房间的时候,方解伸了个拦腰深深吸了口特别清香的空气。
从东疆回来,一路上走了几个月,到长安城的时候已经是初夏。
长安城就算再刻板不变,但是花香还是会蔓延出来。就算太极宫再肃然冷静,花还是不少的。说起来,太极宫也就是在每年的春夏两季,才会稍稍冲淡一些那种让人觉得骨子里都发冷的肃杀。
方解记得,他以前还是个不知名的小人物的时候,进太极宫面圣。
那个时候,他也确实是带着朝圣的心情进来的。
那个时候方解就发现,每一个进入太极宫的朝臣,虽然身上都裹着厚厚的大氅,但是在行走于宫中的时候,总要不时的紧一紧身上的衣服。就好像有一种阴风阵阵,能搜进人的骨头缝隙里。
方解记得,当时他也紧了紧衣服。
方解起的很早,外面的宫人却已经在忙碌了。今天是大朝会的日子,按照大隋的惯例,每年都有很多次大朝会。但是今天的这次大朝会显然不一样这不只是方解入住长安城的第一次大朝会,还因为今天将会出现很多的封疆大吏。
还有人们所期盼的,等待的,方解会不会称帝
没有人怀疑,今天的大朝会肯定会有数不清的官员在太极殿里跪下来,真诚的,挚诚的,请求方解登基。大隋已经完了,这个天下早已经不是隋字大旗插遍天涯海角的天下。
这是一件很复杂的事,极为复杂。
如果方解登基,会有很多人不乐意,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因为方解得罪的人足够多,多到连他自己都懒得记下来,因为一个本子根本记不下来。但是如果方解不登基,会有更多的人不乐意,吃不下饭睡不着觉。这些人方解都记了下来,哪怕就算是再多的名字一个本子记不下来,他也会记下来。
宫人们在忙碌着,太极殿前面的广场开始摆放花盆。这是方解的授意,虽然那些宫人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他们只能遵从。要知道太极宫太极殿应该是天下间最肃然严苛的地方,在青砖铺成的广场上摆放太多的红红绿绿,似乎破坏了这份肃然。
就连一向喜欢方解,喜欢到甚至不止一次想过和方解拜兄弟的大学士牛慧伦都不理解为什么要在这里摆上好多花
要知道,让一个将礼仪看的比命还重的大学士,将尊卑长幼看的同样比命还重的大学士,居然起了和方解结拜为兄弟的心思,这本身就是一件很荒诞离奇的事。可即便如此,这位越发荒诞离奇的大学士,还是不理解大朝会这么壮严的时刻,摆一片花海出来有什么意义
如果他理解方解的心思,或许就能明白这样做的意义。
是的,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意义,只是方解的一点执念罢了。方解始终觉得太极宫太刻板,刻板的让人心寒。所以他命人准备了大量的鲜花,在太极殿前面铺成一片花海。
很小孩子气
也许,没人理解方解心里的决绝。
所以,他有些孤独。
哪怕他身边有项青牛这样的朋友,有桑飒飒沐小腰沉倾扇这样的女人,他还是有些孤独。
不矫情。
因为时间有些仓促,所以花盆摆放出来的图案不繁琐,也不是很精密,但是单单一个多字,就足够震撼人心。铺满这片广场需要多少盆花方解自己都不知道。他只知道,每逢盛事,太极殿前面的广场上可以肃立一万两千带甲武士。
还站不满。
过往的宫人看到方解的是会,立刻停下脚步施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