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你们这些骗子、流氓、强盗。从我的家里滚出去”
一间用大块砖石修建起来的小屋子里,一名身材干瘦的中年男人张开双手,死死守在门前。身后,一名须发皆白的老人和一个中年女子绻缩在屋角,睁大双眼,满面惊恐地望着大门方向。
三名身穿制式战斗服的城卫军站在门口,形成一个不太规则的“品”字。为首的,是一名身材高大的准尉。他足足高出守在门前的男子近十公分,头顶上短而直立的发丝,几乎快要抵及狭窄的门楣。由于背朝阳光,完全被阴影笼罩的面孔,看上去活像是来自黑暗的凶残饿鬼。
“别这么冲动。我们不是你们的敌人。”
准尉咧开嘴一笑,露出两排白森森的牙齿。这个简单的动作,使脸上的表情显得越发狰狞。他轮起右拳用力敲了敲旁边的墙壁,用粗豪的声音说:“按照管理委员会的命令,你们必须现在就从这里搬出去,到指定地点集结。”
“我们我们哪儿也不去”
中年男人的脸上满是仇恨与愤怒,却也有着本能的畏惧。三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变化,使整张面孔彻底扭曲。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扶住门框的右手总会不自觉的想要回缩,去抓起别在后腰上的砍刀。然而,望着站在门外另外两名全副武装,正平端突击步枪指向自己的士兵,已经有些松动的手指,不得不再次重新握紧房门上的木质框架。仿佛,要将十指深深抠陷进去,牢牢镶嵌为一个不可分离的整体。
“你们还有十分钟可以用于收拾自己的个人财物。”
准尉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说话声音里透出丝毫没有商量可能的冰冷。
“你们你们曾经承诺过,可以给予我们所需要的一切。房子、粮食、土地、水离开这里,我们,我们还能去哪儿”
老人从墙角里慢慢站起,摇晃着身子朝前走了几步,脸上满是悲伤与绝望,苦苦哀求道:“这里,是我们的家。离开我们我们”
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音调由满含悲怆的痛苦,渐渐变得沙哑、低沉。到了最后,只能看见满是皱纹的干瘪嘴唇在机械地张合活动,喉咙深处却只能发出模糊不清,却明显能够听出是在哀求的低嚎。
也许是觉得仅仅只是语言上的表白,无法打动城卫军官兵的冷硬心肠。老人侧过身体,把瘦如枯柴的手伸进衣服下摆,从隐蔽的口袋里摸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布包。这东西的做工算不上精美,棉线缝合的针脚却很细密。他抖索着手,用力拉开系在布包口部的绳结,五个手指插伸进去抓捏了很久,才慢慢回缩出来,如同无比珍惜的重宝一般,小心翼翼递送到准尉面前,平平摊开。
那是一小叠整齐折放开好的龙腾元。面额最大的钞票,币面数字只为十元。即便如此,数量也只有可怜的两张。其余的部分,大多为五元、两元、一元的零钞,还有十几枚两角、一分之类的硬币。总价值,大概只有五十龙腾元左右。
“给你都,都给你”
老人眼中闪烁着极其不舍的目光,他舔了舔嘴唇,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结结巴巴又满含期待地把钱高高捧起。
准尉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眼眸深处的怜悯瞬间闪逝。他正了正军帽,侧过身,避开老人径直伸到面前捧钱的双手,看了看手腕上的表,用低沉却丝毫没有容缓余地的口气说:“快收拾一下,你们还有六分钟”
话一出口,站在门前的中年男子猛然转过头,惊惧愤怒地死死盯住他,老人则满面呆滞,浑身上下都在不由自主剧烈颤动。
突然,没有任何预兆,老人像疯了一样转身抓起绻缩在屋角的女人。也不知道他究竟从哪里来的力气,紧紧扣住女人的肩膀和双手,连扭到攮,将她用力推到大门前。吃痛不住的女人连声发出尖叫,却被面色铁青的老人从后面死死按住脖颈,连呼吸都变的非常困难。所有人都不明白他究竟想要干什么,一时间无人劝阻,也没有对此表示赞同或者反对,只能呆呆地望着突如其来发生在眼前的这一幕。
“哧啦”
忽然,站在门前的中年男子汉爆发出惊叫。话音脱口而出的瞬间,老人枯瘦的手指已经抓住女人的衣服,顺着肩膀狠狠撕下一大块,露出一片略带微黄的白腻皮肤。失去束缚的罩衫从女人身上松散脱落,猝不及防之下,已经有些下垂的和大半个上身裸露无遗,彻底暴露在所有人的视线当中。
“你,你想干什么”
骇然之下,中年男子已经忘记自己必须紧守大门的职责。他一把揽过正慌忙把破烂衣服朝身上揽着的女人,轮圆手臂重重给了老人一记耳光,暴跳如雷地连声咆哮:“你你疯了吗”
酱红色的血,顺着老人嘴角缓缓流下。他摇晃着身体,拼命使自己保持平衡,丝毫不顾档在面前神情狰狞的中年男子,用力纂紧仍然还抓在手中的几片女人衣襟。连撕带拉用力狠扯。布满深深皱纹的脸上,已经变得死一样苍白。
“这个女人,送给你们里面,有房间,有床。她归你们是你们的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女人歇斯底里地尖叫着,挣扎着。
中年男子额头上渗出密密麻麻的汗水,肩膀和胳膊上紧绷的肌肉,不由自主松弛下来。他仍然想要挡在女人面前,却如同不受大脑控制般朝旁边挪了几步。幅度很小,却非常明显。
老人脸上已是一片麻木。他抹了一把夹杂着疼痛与酸涨的脸,泪水、鲜血、唾液彻底混淆,把整张面孔涂抹成难以辨别其本来容貌的古怪图画。从嘴角滴淌出来的粘液一直垂落到胸前,连成一条条白亮细长的丝,更散发出令人恶心的涎臭。
他绕过挡在身前的中年男子,一把抓住正在慌忙整理衣服的女人头发,丝毫不管从自己儿媳口中爆发出来的惨叫与哀求,仿佛拖着一条与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的死狗,献宝似地重重扔到准尉脚下,佝偻着背,腰身弯曲到低得不能再低的程度,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一边喘息,一边剧烈咳嗽,说:“她她是你们,是你们的还有钱,所有的一切都都送给你们。”
年轻人看中财富,老年人看中生存基础。这一点,无论在旧时代还是废土,似乎都没有什么改变。
财产、儿媳,都可以通过劳作换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