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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确实是个早熟的孩子,早熟到有些让我心疼。在三岁之后,他就自动提出一个人独睡,三岁之前偶尔与我睡,偶尔与梅姨睡。之所以用偶尔,是因为前几年我刚接触画展这行业时,什么都是陌生的,一切都需要自己摸索。梅姨虽然开的是画廊,会写生作画,也认识一些知名画家,她把我介绍到博览中心负责画展策划工作,一切都还得从头开始做起。

所以我常常加班到深夜,自然也就不能照顾小石头了。

常常想,小石头的早熟,可能与生长的环境有关,也可能与他身世有关吧。他是外婆抱回来的遗弃婴儿,当时才只有三个月呢,很瘦小,眼睛不像平常的孩子一样灵动,灰灰暗暗的。幸而来到我们成家后,受成家祖上庇佑吧,倒也无灾无病,身体健康长到如此大了。一晃眼就五年了,还真是快。

“晓姨,晓姨”小石头的声音拉回了我偏远的思绪,垂眸看向他的小脸,忍不住又上去捏了一把,才道:“今天是你生日,吃饭时你那也不算许愿,现在跟晓姨说说,你有什么愿望呢晓姨一定帮你实现。”却见他摇了摇头,“我没有愿望。”

“怎么会没有愿望呢有没有想要的玩具尽管跟晓姨说,明天就给你买回来。”男孩一般都喜欢动漫类的玩具吧,我在心中臆测着。

296嗜睡症感谢秋水默默赠送钻石

我想真的是我,以及梅姨和外婆错估了小石头的智商与情商,以为他这么小,还不懂,却原来他已经明白“一家人”的涵义。只是,我该如何对他说呢

想了很久,我放柔了声音说:“小石头,一家人其实并不局限于有妈妈和爸爸,是在于,生活的环境。从你学爬、学走路到开口学说话,哪一样不是我们与你一起走过的呢所以,我、姨婆与阿婆,都是你的家人。”这番话对于一个刚刚五岁的孩子来说,委实有些深奥了,但小石头却还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将小脸靠近我手臂,阖上了眼。

在我以为他是困了要睡觉时,却听他咕哝着说:“其实,我就是想让你做我的妈妈。”

心瞬间变得柔软,轻抚他细软的头发,他又睁开眼,小手扒在我的胳膊上,要求:“晓姨,我想听你唱歌。”我不由失笑,统共就会那么一首歌,然后不巧被他听到了,就常被要求唱了。

为了不虐待他的耳朵,我将整首歌的旋律都背熟,总算哼来不至于难入耳了。今天是他生日,前一个愿望可能没法实现,那这一个还是能的,于是我开始轻声哼唱起来,小石头则满足地闭上了眼。

你用泥巴捏一座城,说将来要娶我进门,转多少身过几次门,虚掷青春

歌名小小,也不知是记住了旋律,还是记住了歌词,总之五音不太全的我,就是将这首歌给学会了。每次哼唱,心情很是繁杂,不知道为什么,能品味到其中各种滋味,酸甜苦辣。在我哼唱完后,小石头也已经睡着了,我小心将他的手放进被窝里,凑近他的小脸,又偷了个香。

然后躺下将他环在怀中,也闭眼睡去。不知是不是受了小石头的影响,居然从来不做梦的我,做了整夜的梦,而梦的内容就与那首歌有关。

梦中有一个小女孩和一个小男孩,两人手牵着手跳过家门前的水坑,对了,这个家门前还是那个原来住的老家。到了一处,男孩就用泥巴捏了好多房子,排排烈烈,还在房子的末端,捏了个城门,一座城倒真的像模像样了。只是男孩没像歌词中那样对小女孩说将来要娶她进门,而是拉了她手拔腿狂奔,原来是家门前来了个戏班子,男孩爱听戏,就拉着女孩也要去听。

他们两个小身影一人回家搬了张小椅子,安安分分地坐在戏台下,认真看着台上一出出戏。我留意到,男孩的手始终都没放开小女孩的手,就是看戏看入迷了,也都紧紧握着。

梦到这里,自然发现小女孩与自己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所以这个小女孩其实是我。而那小男孩,却与小石头长得很像,但不是小石头,我很肯定。梦中的我也在失笑,若是梦见自己跟小石头这样玩家家酒,会不会有些怪啊。正这么想着,场景就换了,还是那个老家门前,戏台没了,我在老树下打盹,竟已从小女孩变成了成年,正是我此刻长发垂腰的样子。

这五年来,我始终都没有去剪过头发,留着留着就长发垂腰了。有时觉得清洗麻烦,但却从没动过念头要去剪掉。回到当下梦境,我似有所觉地醒来,眯起眼看向某处,那处迷雾沉浓,却见地上一片火红花海,有道颀长身影向这处缓缓走来。

突然脑中冒出这么一句话:你如神邸一般走来,将我婚娶,落下门帘,吹一首凤求凰。

心头瞬间涌出狂喜,那个人是来娶我的,可是,他是谁坐起身仰高了头,也看不清近在咫尺低首看向我的那张脸,只觉那道目光轻轻浅浅,温煦无边。

我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想要与他在同一高度,那样就能看清对方了,但没想即使站直,看他的脸依旧是模糊一片,倒是听他呢喃两字:小小

下一瞬,我从梦中醒来,心跳如雷,双眼瞪圆,莫名的惊魂未定。

“晓姨。”软软的声音在耳旁唤。我侧转头,看到一张如梦中男孩的轮廓,视线凝怔,隔了好几秒,才听到那软糯的声音再次传来,却说:“晓姨,你掐得我好痛。”

立即回神,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正抓着小石头的胳膊,连忙心虚地缩回,问他有没有事。但撩开他袖子,见那处有些红了。他却一脸无所谓的摆摆手说没事,然后掀开被子爬下床,一个人独自开始穿衣。之后我神智恍惚,脑中盘旋的都是梦中场景,以致于送小石头到学校已经迟到了。

一路恍惚到梅姨店里,外婆正坐在楼下翻着佛经,见我进门就询问是把小石头送幼儿园了吧,我一边点着头一边坐到她身边。今天梅姨要教班画画,在楼上正开课呢,所以昨晚就说好了,让外婆暂时先代我顾店,等我送了小石头上学后回来再换。

可不知怎么的,我一坐进椅子里就开始发困,头一歪就靠在外婆的肩膀上睡着了。这次我又做梦了,不是梦见小小那首歌里的场景,而是迷雾重重漂洋过海,到一个岛上,推开一座古堡的门,看到一张石台上躺了个黑衣男人。我迈步走去,一步步接近,看清那男人的脸,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在心底层层泛开,好像是剥洋葱一般,当剥到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