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得倒的确是大实话。体术训练之后,他的身体素质远非常人可比,对体内各种杂质的排斥更到了一种惊人的地步。酒喝下肚子,能够涉进血管的酒精极少,在血管里循环几圈之后,迅速就被化解了出去。
常鸣苦笑着放下酒杯,刚才的微醺已经完全消失。现在让他喝醉,他都喝不醉了,这算好事还是坏事呢
林放歌斜望着常鸣,摇头说:“老实说,你这个人,我真有些看不透。”
林放歌向来以眼力著称,大部分人他都一看即明。像常鸣这样让他看不透的人极为少见如果放在平时,这句话他绝对不会说出口,但现在他看似清醒,实际上已经微带醉意,说话比平时坦诚多了。
常鸣心头微微一跳,淡淡地“哦”了一声,说:“我有什么看不透的,只是一个普通的机关师,还只是初级机关师而已。”
林放歌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声惊动了几个醉鬼,但他们只是在地上桌上动了一动,接着又发出了鼾声。林放歌说:“普通机关师哈哈哈哈,要你还算普通,这天底下就没有不普通的人了”
他摇头说:“就连李原飞,也远不如你”
李原飞是什么人 当初连学徒也考不上,要不是有林放歌帮忙,他说不定就此埋没一生。但考上学徒之后,他就一年一级,现在不到三十岁,名义上只是中级机关师,却已经能够做出地阶的机关
这人惊才绝艳,冠绝一时,而发现他的林放歌却断言,就连李原飞也比不上常鸣
林放歌不顾常鸣的脸色,继续道:“李原飞当上学徒一年后考上初级机关师,你呢三个月而且,你已经能够做出高级机关了吧机关傀儡,嘿嘿,高级战斗机关,那可是高级机关里的高级货”
他怎么知道我有高级机关的
常鸣脑筋一转,迅速明白了过来。
以他的眼力,不可能没有看出来拍卖会与自己有关。顺着金晓打探下去,贫民窟的事、蓝翔的事,他不是之前都已经说过了吗
在蓝翔技校,他使用机关傀儡可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
机关傀儡是买的还是做的,这种事更容易查明
另一头,林放歌还在继续说:“初级机关师会做高级机关,能拿到大比武的优胜,能做出完美配件大比武上的那玩意儿,你注册了专利吧一个初级机关师能做到你现在这地步,可没有更彻底的了单是机关术已经强大得惊人,你还能拿出一个有关机关战争的强大方案。这方案我略略看过,我敢说,皇森区的人拿到它这么久,都没有搞清楚它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东西”
他哼道:“这套方案,往小里说,它会改变一次机关战争的战果。往大里说,它很有可能改变一个世界的格局”
他直视着常鸣,片刻后转过头去,头伏在手臂里:“还有蓝翔技校,如果发展顺利,它更是呵呵,这样的机关师,也敢自称普通就没有比你更不普通的人了吧”
他的语声渐低,脑袋埋在胳膊里,好像真的睡着了。
常鸣望着他的头顶,说惊讶好像也不算是,但的确有点震动。被人这样把自己做过的事一件件指出来,感觉好像真的挺厉害的
不过,太厉害了也不是好事,常鸣绝不希望引人注目,这样会带来很多麻烦。
他轻轻敲响杯子,发出“叮”的一声清脆的声音。
接下来,他要多注意一下这样的事情,能退居幕后的,还是不要太显眼的好
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这会儿,宴会厅里除了服务人员,已经没有一个站着的人了。服务员们这样忙了一晚上,一个个也都显得有点无精打彩。
常鸣环视四周,没有看见金晓,奇道:“咦这小子上哪里去了该不会是喝不过就逃了吧”
他摇摇头,正准备离开,宴会厅的大门被打开,一名少女走了进来。她四下望了一眼,奇道:“咦,来晚了都喝醉了呀。”
她遗憾地摇了摇头,一眼看见常鸣:“你小子还能站着,酒量不错呀,来来,我俩继续喝”
这名少女扎着一条马尾,皮肤黝黑,看上去英气勃勃。常鸣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就是之前在斩天城时,参加了他们的讨论会的那个少女。她之后就一直不见人影,不知道上哪里去了。今天怎么又出现在这里了说起来,常鸣连她的名字都还不知道呢
少女大步走过来,拎起一瓶酒,随便找了个杯子倒上,又给常鸣斟满了:“之前听说你好像出事了,我还着急了两天。幸好你平安归来。来,干了这杯酒,为了你的平安”
她说得鲁直爽快,常鸣也笑了起来:“好,为了平安干杯”
两人的杯子轻轻一碰,都是一饮而尽。
常鸣放下杯子,问道:“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少女挥了挥手:“名字什么的一点儿也不重要,来,喝喝喝”
说话间,她快手快脚地又把酒给常鸣倒上了,两人再次碰杯。这次少女什么祝酒辞也没说,就强逼着常鸣喝下去。
她一副视酒如命的样子,常鸣苦笑着摇头,琢磨着自己反正也喝不醉,干干脆脆地再次亮了杯底。
常鸣摇头说:“你像这样喝可不行,得就点儿吃的。”说着,他叫服务员收干净了一张桌子,上了些小菜。
少女看他一眼,微微一笑:“你倒细心。”
说着,果然拿起筷子,一边吃,一边自斟自饮,还不忘给常鸣也倒满。
少女问道:“我之前听说你被人追杀,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说来听听吧。”
这事还得从金竹村说起,常鸣简单地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少女摇头叹道:“这世界上,最重要的不是有多强,还是会不会做事。一饮一啄,一切都是有来由的。”
没错,齐家也好,西门家也好,之所以会落到今天这个下场,只是因为不够强吗这当然是一个原因,但是与他们同等的家族一样生存得好好的,为什么就他们覆灭了
关键还是在于他们飞扬跋扈,不识做人做事。今天就算没有惹到常鸣,也总有一天会踢正铁板,得到相同的结局。
不过话说又回来,什么样的因结什么样的果,他们如此行事,所以家族始终也不过如此程度。
少女接着又问:“你一个小小初级机关师,究竟是怎么逃脱的”
多少害怕冒犯,或者怕触动他的心事,还没有一个人问过他当初的细节。这少女根本就算不上熟悉,但她直接问出来,却一点儿也不让人觉得冒昧,反倒感觉理所当然。
常鸣果然说起了当时发生的事,怎么看出黑隼的不对的,怎么逃的在少女的注视下,他竟然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甚至连那处机关师的遗迹与矿洞一并提到了好在他及时醒悟,在说到朱焰城之前就住了嘴。
他收住话语,对自己感到无比吃惊。
他不是守不住秘密的人,也打定主意把这事当作机密,绝不告诉任何人。为什么现在在这少女面前,竟然不知不觉地露出马脚
他说到遗迹与矿道时,少女就住了杯,停了筷,惊奇地看着他。
常鸣闭上了嘴,她思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