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皇后言道“当初伐辽东时,我与先帝乘龙船也是在此码头上岸。”
闻言几位侍奉在萧皇后身边几位宫里老人亦垂泪。
萧皇后止住悲意,言道“今天是哀家与公主重逢的日子,不提这些伤感之言。”
萧皇后出舱走到船梯前。当下那名身着淡青斗篷的女子迎了上去,跪拜言道“拂衣拜见娘娘。”
萧皇后神情亦有几分激动,言道“原来是拂衣啊,我的长乐可好”未语双目已泪已婆娑。
拂衣情不能自抑地跪在地上,言道“公主一切安好,公主让奴婢向娘娘告罪。公主怀了身孕,正在养胎,不能亲至码头迎候,公主日日夜夜心底都在惦记着娘娘。”
萧皇后一听右手捧心,泪水唰唰直落,口中却言道“长乐安胎要紧。快带哀家去见她。”
说完萧皇后登上车辇,宫人放下垂帘之后,拂衣在一旁言道“幽州士人百姓,都望能一睹娘娘天颜,范阳卢家,太原王家,以及官吏都有女眷。要来临朔宫拜见娘娘,是否代娘娘将她们拒了。”
萧皇后沉吟言道“暂时不必,过些日子再见。”
说到这里萧皇后垂目养神,车辇在巡城甲骑,内廷军护卫之下绕城而过,直抵临朔宫。眼下萧皇后自也没什么观看城中景致的心思,只想快一点到临朔宫。
到了幽京北门行驶过甬道,车驾内侍奉萧皇后的老嬷嬷,看向远处的临朔宫,不由摇摇头言道“临朔宫是当年先帝伐辽东时。暂居的行宫,已有多年没有修葺过了。不要说比长安,东都的宫城,连江都的十几座行宫也是比不上。看来公主下嫁是受苦了。”
萧皇后听了良久没有说话,心底虽还是心疼女儿。但言道“听闻赵主喜简朴,长乐嫁给她,自要替操持一切,前朝因奢而亡,自当引以为鉴,到了这里,就入乡随俗吧。”
那老嬷嬷听了连忙称是。
车辇直入宫城,来到后宫后,萧皇后下了车辇,但见六名宫女一并向萧皇后施礼,而萧皇后在此换坐步辇,直入后宫。
此时秋风萧瑟,临朔宫庭院中也没有什么景致,萧皇后心念女儿更是直入寝殿。随萧皇后的嬷嬷,宫女,以及拂衣都知趣留在殿外,以作回避。
萧皇后绕过屏风,入了卧房,但见卧房内大红色罗帐被银勺勺着,杨娥皇就静静的躺在床榻上。杨娥皇半枕着迎枕,身着小袄,青丝绾起。
萧皇后待看见原先承欢膝下,及笄的女儿,眼下及腰的长发已是盘在头上,嫁为妇人,萧皇后不由心间一酸。母女二人再见先是喜极而泣,之后萧后言过喜过悲对养胎不好,杨娥皇才从了言,满脸露出重逢欢欣。
萧后见杨娥皇仍是搂着自己,露出往日娇憨的模样,心底又喜又愁,喜得是女儿婚后所托得人,夫妻二人琴瑟和鸣,否则女儿不会仍是如此少女不知愁的样子,不过愁的是萧后想到这里言道“眼下你已是为后,将来赵王若大业有成,你将母仪天下,怎可还是如此模样。”
杨娥皇吃吃笑着言道“母后,母仪天下那又如何还不是为人家的女儿,为丈夫的妻子,为子女的母亲。”
萧皇后听了暗暗点头,但心想不可让女儿再如此下去,当下脸上毫无笑容。
杨娥皇本想撒娇的,但见萧皇后却露出肃容,当下吐了吐舌头,言道“那母后,有何示下我洗耳恭听就是了。”
萧后认真地言道“为娘不是要说你,是为了你好,你刚刚新婚不知道,赵王宠你,乃是新婚之故,但过了一阵腻味了,你岂可指望恩宠一辈子。”
杨娥皇言道“母后,你放心,小九不是这样的人。”
萧后言道“世间最冷不过帝王心,为娘经历宫中三十年,见了多少风华绝代的佳人,最后落个身困冷宫,骸骨无人收的下场。”
杨娥皇笑着言道“母后,你这么说,是说我乃是以色侍君的女子了。”
萧后也被杨娥皇逗乐,言道“为娘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我的女儿岂是以色侍君那般低微女子,不过李重九现在宠你,不可能一辈子都宠你,做女人多为自己想一点,终是没错。”
杨娥皇言道“母后你的意思”
萧后言道“在后宫若想恩宠一辈子,莫过于两者,一是娘家显赫,夫家不敢轻忽,二是”
萧后说到这里,看向杨娥皇微微隆起的小腹,言道“二就是母凭子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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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六章突厥手段
母凭子贵。
萧皇后道出这四字后,杨娥皇蹙眉,言道“这肚里的孩儿是男还是女都不知,母后这话说得太早了吧。”
萧皇后言道“丝毫不早,我听闻赵王在你之前,已有一名妾室,还是胡姬,对吗”
杨娥皇言道“是的,但我与室得妹妹一贯和睦,十分和善。我将他视若姐妹”
萧皇后言道“娥皇,今时不同往日,后宫中妃嫔间勾心斗角少的,表面上姐妹相称,暗里下刀子少吗何况我听说那室得女子乃是鲜卑之后,鲜卑之俗,不同于我江南士族,乃是妇持门户,此乃鲜卑遗风。当年独孤皇后在时,岂是一般闺阁女子可比,何况他还为赵王诞下一子,所谓母凭子贵,不外乎如是。”
说到独孤皇后,杨娥皇对这位祖母,虽未见其面,但多听有传闻,在与祖父杨坚,虽相扶相持,患难与共,为一代贤后,但亦留下好妒之名,独孤皇后在时,隋文帝六宫虚设。
有一次杨坚临幸一名宫女,这名宫女乃是罪臣尉迟迥的孙女贬入宫中,独孤皇后盛怒下将其杀了,杨坚知道后,竟一人离宫出走,为侍从追上后,仰天长叹言自己贵为天子,竟不得自由。
萧皇后言道“鲜卑之俗,贱妾媵而不讳妒忌,这室得部之女,在你之先,而你现为王后,她心底岂会甘心。”
杨娥皇默然了一阵,决然言道“母后,有些我可以让,但有些我是不会让的。不过室得妹妹不是那种人。何况小九的性子我知道,他最不喜有人在他面前,私下用手腕。”
萧皇后心知自己女儿脾气执拗,有的认准的,无论如何也不会更易的。
萧皇后闻言言道“不错,男人都不喜欢心机太重的女子。你的王后。大可不必用手段,也是失了身份,但防人之心却是不可无的。”
说到这里萧皇后顿了顿,言道“好吧,为娘不会再劝你了。只是眼下为娘既到京中。需好好为你,以及你肚子里的孩子打算。”
杨娥皇看向萧皇后,言道“母后。小九以往和我说汉因外戚,宦官而亡。故而我一直劝说兄长,让他虽在仕途,但不要结党。”
萧皇后见女儿一眼看破,当下言道“何谓结党,那室得女子还有番部支持,这难道不算结党吗何况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