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议已定,众人就离开画轴。
洛文清、姜涵韵、林纡、郑阳河先走,柴值带着法磬等人从另外一个方向离开,他们会安置好法磬再赶回天门山,苏明成夫妻俩、麻子、王晨和吴荣华走的是另外一个方向。
“谢哥哥,保重。”青岚收起画轴,有些恋恋不舍地说道。她年纪小,对谢小玉并没有男女之情,只觉得和谢小玉在一起很愉快。
“妳也小心一点。成名不易,但成了名后更加不易。”谢小玉给了青岚善意的忠告。
这番话由谢小玉说出来,令人倍感心酸沉重。
年轻一辈中,像谢小玉这样有名的人极少,甚至连肖寒都比不上。但是偌大的名声带给他的只有东躲西藏,甚至祸及家人,只能把全家随身带着走。
“妳很聪明,公开十方道藏,让很多人欠下妳一个大人情,包括我。不只是妳,连妳的师门也会受益匪浅,妳也用不着担心怀璧其罪的结果”谢小玉的语气越来忧郁,他长叹一声,继续说道:“要不是那些传承不能公开,我也巴不得没有这么多麻烦”
谢小玉用力摇了摇头,强行将那些烦恼驱赶出去。他现在突然发现,将所有人骗得团团转并不是有趣的事,现在就算他想说真话恐怕也没人愿意听。
“师兄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青岚安慰道。
“但愿如此。”谢小玉苦笑一声,抬手放出剑光,瞬间破空而去。
青岚的一个师兄满脸羡慕地说道:“盛名累人,被名声累成这么惨的恐怕只有他了。不过我要是有这个本事就好了。”
“别胡思乱想了。那部剑典九卷八十一篇,你看懂几篇,又悟彻几篇”
青岚问道。她明明是师妹,却更像师姐。
青岚的师兄们闻言,全都露出惭色。
有比较才看得出差距。他们之中最年轻的二十七岁,筑基已经好几年,但是别说和谢小玉比,就连王晨、吴荣华、赵博那帮人都可以将他们远远甩在后面。
“沧澜门那几个人也不比我们强。”另外一个师兄说道。
“唉。”青岚哀叹一声,道:“为什么不和好的比,偏偏找那些差劲的”
说着,她摇了摇头:“我以前很佩服肖寒师兄,但是现在一看,肖师兄确实差了许多。”
“是啊、是啊。师妹,妳加把劲,超越他。”刚才那个师兄小心拍着青岚的马屁。
“好啊,不过我得先从你们开始。我一时半刻没办法超越肖师兄,但是我可以让空蒙洞超越他的沧澜门。”青岚打量着几位师兄。
青岚会说这话自然有道理。和肖寒在沧澜门的地位一样,青岚的年纪虽小,地位却仅次于掌门,比门中几位长老都高,想操练这些师兄轻而易举。
“快,我们先去天门山,等那边的事情了结后,立刻返回山门,然后你们都闭关苦修。”说着,青岚一抖画轴,顿时一道白光卷住众人,瞬间飞到半空中。
此刻,谢小玉早已经没了影子。
一飞出众人的视线,谢小玉立刻运用他化自在有无形剑气,瞬间隐去身子。
先前谢小玉等人的藏身处能看到天门山,甚至能听到山顶传来的轰鸣声,可见离得不远,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天门山已经近在眼前。
谢小玉并没有直接上山,而是落在山脚下的小县城。
当初谢小玉就是在这里和王晨接上头,还在这里住过一段日子。
那时这座城人山人海,全都是寻求仙缘的凡夫俗子,可此刻谢小玉旧地重游,看到的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刚才谢小玉从天上就已经看到这座城有一大半被夷平,到处是残垣断壁,剩下的半座城中挤满人。
此刻谢小玉落到地上看得越发清楚,城内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坑洞,还有许多没有搬走的大石头。这些石头有的大如磨盘,有的像座小山,一块就足以毁掉一片街区,并有阵阵腐臭的味道从坍塌的房屋下传出,街道上随处可见发黑的血迹,仅剩的半座小城到处响起哭泣声,不时还传来一阵痛苦的哀曝。
更凄惨的则在城外。已经找到的尸体不可能留在城内,只能暂时放在城外,那些尸体大部分都缺胳膊少腿,有些甚至半个身子都没了,并开始发臭。
虽然有一群差役正拎着木桶往尸体上撒石灰,但这样做并不能阻止腐烂,只是不容易引起瘟疫。
路旁,许多和尚正做着法事。
看到这些和尚,谢小玉突然想起自己还有另外一个身分,随即站在路边轻声吟诵着超度亡魂的经文。
前一段日子,谢小玉扮成和尚,自然要在法事上下点工夫,不过此刻他念诵的是道门超度亡魂的经文。
四周全都是冤魂,其实经文的效果非常有限,毕竟不可能让这十几万冤魂全部安息。谢小玉能够做的只是化解它们身上的戾气,让它们不至于变成厉鬼。
在不知不觉中,谢小玉心头升起一丝悲凉。
现在大劫还没正式开始,天门开启只能称得上序曲,却已经造成这么大的灾难,不但修士死伤众多,最可怜的还是这些平民百姓,相对于修士,他们太脆弱或许是谢小玉那丝悲凉的心绪,让四周冤魂渐渐聚拢过来。
“没想到你居然动了大悲心。”洪伦海在谢小玉的意识深处,轻声叹道。
“这就是大悲心”谢小玉有些迷惘。
大悲心也就是菩提心,是佛门成就的根本。
在远古时,只有发了菩提心才有资格称作“和尚”,否则只能叫做“僧侣”或“出家人”。
“你怎么知道这是大悲心”谢小玉问道。
“别忘了我也是鬼魂,鬼魂对某些东西特别敏感。”洪伦海不想多解释。他之所以知道这是大悲心,是因为他感受过这种力量。
“看来我真的和佛门有缘。”谢小玉苦笑道。他确实感觉到心中多了什么,可惜看不见、摸不着。
此时,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那是锅碗瓢盆相撞的声音。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已经亮了。
清晨的薄雾笼罩着四周,薄雾中隐约可见微亮的灯火,还能看到摇晃的人影,剩下的半座城终于多了一丝生机。城内原本就搭着几座棚子,其中一座棚子前站着官府的衙役,是官府在施粥,而另外几座棚子应该是富商所搭,负责施粥的全都是伙计,装粥的木桶很大,但是里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