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死后,庄主一边要顾着山庄的事,一边又要跟苏氏争极星阁,时刻防着苏氏下手加害,根本没有时间去想到要恨谁,”魏荆娓娓道,“直到庄主十一岁那年,又是一届武林大会,那时的盟主是正是无暇山庄的庄主夏震风。虽然庄主那时尚且年幼,但毕竟手握无名山庄和极星阁,便收到了邀请函。那一次是庄主第一次出现在这样的江湖盛会。
我还记得当时我跟着庄主一起到了那里,只觉得无暇山庄很大,但是却没有我们无名山庄秀丽,呵呵
来参加武林大会的许多江湖名流都带着孩子,十一二岁的孩子心智虽然未完全成熟,但也正是争强好胜、好勇斗狠的时候,特别是那些江湖豪侠的后人,遇着这样的盛会看着擂台上比试的高手,心中自是心驰神往,想着有朝一日也能站在那擂台上可那时再是跃跃欲试,踌躇满志亦只能在台下观望,于是就免不了孩子们私下的拉帮结派逞凶斗狠了。
那时庄主年纪尚小,但因着那两重的身份,地位自然低不了,在武林大会上便与各派掌门并排而坐。
这样年纪轻轻便坐在了那个位置,自然是有同龄人不服的,于是便有人私下里拉帮结派,将落了单的我和庄主拦在了后院的一个角落里。”
唔程姣姣的心理没什么起伏,一群小屁孩拉帮结派地打架欺负弱小很常见,可以猜到后面会怎么样,但为何会使原来无恨也无怨的夏释冰突然这样的又恨又怨莫非把他们堵角落里的人里也有夏清濯
魏荆的眸光悠远,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老夫人去得早,老庄主又不在,所以当年庄主的武功其实是非常差的,属下虽虚长他一岁,但亦没有什么本事,所以便只有被人欺负。
庄主的性子向来高傲,岂肯这样被人欺负,便用了夫人留下的防身暗器,当时暗器里的银针其实淬了些麻药而已,但庄主认穴准,亦打得那些人人仰马翻。
原本这也没什么,只是后来夏清濯来了,那些人便恶人先告状,说庄主仗势欺人,故意欺负他们,那时夏清濯自恃武林盟主儿子的身份,自然是要说庄主几句,可庄主岂会让人这样说了去两人都是血气方刚的少年,都是那样心高气傲,便动起了手,夏清濯那时的武功已小有所成,庄主自然不是对手,便败了下来,可那银针亦是刺进了夏清濯的身体
虽然当时夏清濯主已经制住庄主,但是麻药一发作,便没了力气,庄主便趁机反手掐住了他的脖子,结果正巧被路过的夏震风与宋婉看到,宋婉爱子心切,见夏清濯中了庄主的银针,以为是什么毒针,便狠狠打了庄主一掌,那一掌,打断了庄主的两根肋骨”
魏荆的声音平稳,却裹着淡淡的忧伤,“那时,除了我,没人有注意到受了重伤的庄主,所有人目光都凝聚在夏清濯的身上,庄主就那样倔强地抬着头静静看着,看着夏清濯的众星捧月,直到体力不支地昏迷过去。
后来,王堂主找来了,救走了庄主,庄主在床上整整昏迷了七天七夜才清醒,再后来一切都清楚了,是那些人先不对,所谓的毒针不过是麻药而已。王堂主以极星阁与无名山庄的名头一起施压,要夏震风给出一个交代。夏震风是出了名的公正无私,但也是出了名的爱妻疼子,再说宋婉当时也是爱子心切,一切都是误会而已。
那时庄主年少势弱,只能看着夏震风这样维护妻儿,拉着亲戚的名义,让宋婉和夏清濯在庄主的床前说了两句软话,送上些补品便将此事轻易揭过,而庄主却在床上整整躺了半年也就那一次,庄主彻底恨上了宋婉,恨上了无暇山庄,如果不是宋婉,老夫人就不会死,老庄主也不会不见,庄主本该有一个完整的家,亦本该是众星捧月的存在,可这一切都被宋婉一样一样毁了,是她把庄主变成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
宋婉毁了庄主的一切,而夏清濯的存在、他拥有的一切,都是在提醒着庄主他失去了多少本该拥有的,所以庄主一直讨厌夏清濯。
而夏震风,他是庄主的亲大伯,武功高强风度翩翩,庄主极少见到自己的父亲,本是极仰慕他的,可他却仗自己武林盟主的身份,那样护短,那样不公,所以庄主亦怨上了他”
程姣姣的目光微垂,想不到夏释冰怨恨无暇山庄还有这么一个原因,难怪他每次提到夏清濯时反应会这么大,一看到他,想必就会勾起他那些不好的回忆,想到宋婉“害”得自己无父无母,他就像是一个血淋林的对比,提醒着他,即便现在有多成功,即便亦是从小前呼后拥锦衣玉食地长大,但他终究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
其实,夏释冰之所以这样讨厌夏清濯应该不止是因为他是“仇人”的儿子,还因为他的嫉妒,他嫉妒夏清濯,嫉妒他拥有的一切,即便他现在已经同样在江湖上功成名就,但他的心底的最深处还是有些自卑的,那样小就无父无母的孩子,即使腰缠万贯亦不能免去那种身为孤儿的自卑,所以他才会总是反感他与夏清濯有接触,其实他是怕失去吧
程姣姣的心中仿佛有一股忧伤之气在盘旋郁结,一点点沉积下来,堵得心里沉沉的。
“我并不会因为你今天的话就对夏大哥有所疏离,但是你可以放心,夏大哥只是大哥,我们是没有可能的。”
一码归一码,听了他的话她心里的确挺同情夏释冰的,但是他也并不会为此就与夏清濯保持距离,况且他跟宋婉的“仇”其实是不存在的,他跟他毕竟是亲堂兄弟,那点隔阂早晚是会消除的。她也的确不可能会跟夏清濯在一起,既然她自知无法掌控得住夏释冰那样的男人,夏清濯那样优秀的男人自然亦非属于她的良人,与其今后的反目成仇,不如好好得做朋友。
“对不起,夫人。”魏荆的眸光微垂。
程姣姣摇摇头,淡淡一笑,“没什么,你也是为了他好而已。我先走了,你好好休养吧。”
魏荆点头,“夫人慢走。”
作者有话要说:
、与妖厮混的日子
屋外夏日里的阳光正好,一股清风穿过树丛扑面而来,当真是沁人心脾。
昨夜发生了那么多事,晚饭早已消化光,程姣姣穿过小径走到懈园门口的时候,真是饥肠辘辘,正想着叫人去弄点吃的,便见一个小丫头匆匆从里边跑出来。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程姣姣一把将小丫头拉住。
小丫头急冲冲道:“庄主高烧不退,王堂主让奴婢赶快去抓药”
程姣姣眼睛一扫,见她手中的确拿着一张药方。
“不用去了,我早已让人把药煎上了。”程姣姣淡淡道。
说罢,便不缓不慢向里走去。
夏释冰昨夜就开始发烧了,不过受了那么重的伤,不发烧才是不正常,在程姣姣看来完全没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而且她一早就叫人煎药去了不是。
进了屋,只见一个丫鬟正绞了一条毛巾交到王叔手中,再接过王叔手中的旧毛巾。
王叔接过毛巾,看到进屋的程姣姣,却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便转过头继续手中的事。
程姣姣感觉到王叔那一眼中包含的愠怒,心中疑惑,不禁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夏释冰。
只听空气中隐隐传来模糊的呓语声,程姣姣走进了去看,只见夏释冰的眉头紧锁,面色潮红,口中不停模模糊糊地说着什么,手也时不时得微微抬起,似乎是想抓到什么。
程姣姣伸手往他的脸上一摸,心中不由得一惊,温度竟比昨夜高了许多
“怎么回事”程姣姣不禁轻声脱口道。
王叔在一旁冷哼一声,沉声道:“怎么回事,那还不是要问你,他高烧不退,你为何这样将他弃之不顾”
弃之不顾她哪里将他弃之不顾了她也不是从昨晚就一直没合眼看着他到天亮
程姣姣不禁有些气愤,道:“我早已让人去煎药了,受了这样的伤,发烧也是正常反应,有什么可奇怪的”
王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