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看看,别的病人吧”刘姥爷说道。
姚致远一说到病人,这神色为之一变,一本正经严肃道,“太姥爷,您跟我来,这个病人我只能治标不能治本。”
刚看到他们母子俩的时候,姚致远吓了一跳。心里虽然有啥想法也都按捺下来,治病要紧。
出了姜大志的房间,又进了另一间房。炕上的人已经松绑了,安安静静的。
滕红缨正在给他的手腕上药,嘴里轻轻哼唱着,“月儿明风儿静,树叶儿遮窗棂啊蛐蛐儿叫铮铮,好比那琴弦儿声啊琴声儿轻,调儿动听,摇篮轻摆动。娘的宝宝闭上眼睛,睡了那个睡在梦中。
报时钟响叮咚。夜深人儿静啊小宝宝快长大,为祖国立大功啊”
一时间刘姥爷他们站在屋内没有打扰这对母子。天籁般的声音,唱出所有母亲的温柔美丽。
纯净的录音。好似淡淡的,一抹斜月,穿过了高高的树影,映照在窗棂上。微微的,一阵清风,越过了绿绿的稻草原,吹拂在脸颊上。
滕红缨略带点儿吴语软侬口音,别有一番浓浓的江南韵味,清丽委婉的声音,如同喝了江南水乡特制的存年的米酒一般,味清香四溢,鲜亮甘醇,使人微酡沉醉。
一时间这石屋内外都安静地停下了手中的活计,静静的聆听这歌声。
接到消息的钟小猫心里纳闷太姥爷大中午的找他干啥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还让他去村里的小学校,一路飞奔过来。
婶子净说些没头没尾的话,说让他别激动,真是神秘兮兮的,钟小猫摇头失笑加快了步伐。
耳听着断断续续传来的歌声,一双桃花眼中不断的闪烁着震惊,不可置信,怎么可能,这是在做梦吗循声而去,浑身打着颤抖,斜靠在门框上。
那背影是如此的熟悉,那声音多少次在梦中听到过。
他不敢上前,不敢确定,就怕如梦一样,醒来只是泡影,就这么双眼湿润地傻傻地看着眼前的最熟悉的两人。
这傻小子,不会是害怕吧刘姥爷朝他努努嘴,微微颔首。
钟小猫鼓起勇气朝前走去,哆嗦着嘴,几次张嘴,却发不出声音,这眼泪吧嗒吧嗒直流。
“妈妈”声音沙哑颤抖
正在抹药的滕红缨闻言顿住了手,她甩了甩头,不敢相信在这穷乡僻壤里能听见小儿子的声音,也许是太想儿子出现了幻听了。
“呃”小奎害怕的缩了缩。
“妈妈”
滕红缨相信这次不是幻听,猛地扭过身子,看着眼前泪流满面的小儿子,颤抖着伸出双手,激动地喊道,“小猫”
“妈”扑通一声钟小猫跪在了滕红缨身前,扑在了她身上。
刘姥爷朝刘淑英和姚长海、姚致远使使眼色,四人悄悄地退了下去。
房间内响起母子俩的哭声,滔滔大哭,哭这些离别的日子,哭所受的委屈,哭劫后余生,哭重逢的喜悦一切尽发泄在哭声中,也许只有这哭声才能表达此时的他们母子俩的心情。
哭声持续了好久,石屋外的人闻听也不时的擦擦自己的眼角,人家母子俩不管好赖还有重逢的那一刻,我的家人呢过的好不好,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起来,快起来。”滕红缨把钟小猫给拽了起来。
“让妈好好的看看你。”滕红缨看着两年没见,乍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小儿子,长高了,都成大人了,壮实,精神、气色非常的好
粗糙的手擦拭着他脸上的泪,钟小猫抓着她的双手,原来白皙只是虎口处略带剥茧的双手,此时的双手跟自己一样黝黑粗糙。
“妈妈”钟小猫这泪不自主的又掉了下来。
“小猫不哭,哥哥保护你,小猫不哭”
钟小猫愣愣地看着已经缩在炕角处,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大哥,他们母子俩抱头痛哭了半天,大哥没有一点儿反应,“妈,这我哥他他”
“嗯你哥”滕红缨别过脸,这泪滚落脸颊。
钟小猫粗鲁的抹了去脸上的泪,揉揉眼睛,爬上炕、跪在自家哥哥面前,看着自家哥哥面相,粗略的面相他也懂一些,大哥所遭受的罪一点儿不比他少,到底遇到了什么
“外公、外婆被带走后,家里就剩下我和大哥,后来大哥我一觉醒来就再也找不到他了。”钟小猫双手紧扣着炕沿,从牙齿缝挤出一句话。
滕红缨抹了把脸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不知道,他后来被扔到我所在的禁闭室,我见到他时就已经这样了,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连我也不认识。混混沌沌,疯疯癫癫,哭泣吵闹不休,有时候还有攻击别人,自残的倾向。只有听见月儿明风儿静才会安静下来,乖得像个五六岁的孩子。”
“太姥爷,太姥爷。”钟小猫跳下炕冲到外面道,拽着刘姥爷就进了屋子。“太姥爷快看看我大哥,救救他,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变成这样了。”
姚致远他们也跟着进了屋子。
“致远你怎么看”刘姥爷问道。
姚致远看向刘姥爷和钟小猫道,“太姥爷,小猫,我只能治标不能治本,治本得需要小猫帮忙。”
“需要我干什么,你就直说吧只要我大哥能好。”钟小猫义不容辞道,那样子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姚致远拍拍他的肩头道,“小猫,放心没让你上刀山,下火海。不过咱们得出去谈谈。太姥爷也来吧帮我把把关。”
钟小猫朝外走了两步,回头道,“妈,你也来听听。”
一听关于儿子的病情她起身又迟疑地看着缩在炕角的小奎。
“小猫他妈,你就放心去吧这儿有我们呢”刘淑英站出来道,“放心吧我会看着小猫他哥哥的。”
“妈,你就放心吧有姥姥在大哥没事的。”钟小猫拽着滕红缨一起出了石屋。
一行人朝一边树下走了走,四个人在树下说了一会儿话。
“妈,相信我大哥一定会好的。”钟小猫握着她的手道,“太姥爷和致远哥的医术很棒的。”
“傻孩子,你妈是担心你。”刘姥爷拍拍钟小猫的肩头道,“能行吗如果不行的话,我开些药让你哥失忆也非难事”
钟小猫握紧了双手,指节泛白,神情冷毅道,“钟家的男人没有什么好怕的”
雄纠纠气昂昂,大有风萧萧兮易水寒架势,踏进了小奎的房间。
看着他畏畏缩缩的缩在炕角,钟小猫闭了闭眼,在睁开时,双眼清明,双手撑在炕沿上,低声道,
“大哥,你放心,你一定会好的,你仍然是那个鲜衣怒马,赤衫墨眉,骏马扬鞭,俊俏的少年郎。小猫会把你治好的。”
姚致远、刘姥爷、滕红缨跟在身后进了房间就听见少年沉着带着决绝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