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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风月 府天 5683 字 2019-04-27

“观主就别打趣我了。”杜士仪见说话的是金仙公主,而左右一看并不见王容,玉真公主也并不在,他知道日后这几乎要算自己半个岳母,一时不禁苦笑道,“实在是今天去送别一个朋友,结果被他那小孙儿一声叔爷,叫得我是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我自己连儿女都没有,这一下子就成别人的叔爷了”

扑哧

金仙公主不禁被杜士仪那一脸苦相逗笑了,她也不用团扇遮掩,径直大乐了好一阵子,最后方才一本正经地说道:“谁让你和玉曜拖了这许多年”

“观主恕罪,是我说错了话。”杜士仪打躬作揖赔了个不是,这才目光闪烁地问道,“不知道今日玉曜她”

“她如今是待嫁的人了,难不成还在我这景龙观中厮混”金仙公主秀眉一挑,见杜士仪果不其然露出了遗憾的表情,她就微嗔道,“你们这几年双宿双栖还嫌不够亲近,还要借我这地方私会”

“虽说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更何况我和玉曜已经小半个月没见着了。婚期定在年末回长安之后,要是一直都是如此,我恐怕就要憔悴得不成人形了。”杜士仪对金仙公主深深一躬,这才诚恳相求道,“所以,还是和从前一样,不得不请观主为我行个方便。”

“你呀你呀”嘴里嗔怪,但金仙公主却很高兴杜士仪虽得了赐婚,却还在心里牵挂着王容,面上笑容亦是更深了些,“日后再说吧。今天元元在她的安国女道士观招待司马宗主,玉曜也在旁边相陪。你们的事若不是司马宗主,要成也得大费周章。你知道那天陛下召见玉曜,一番对答之后让司马宗主算姻缘,司马宗主说了些什么”

因为司马承祯大多数时候都住在宫中上清观,洛阳城中那些信封道教的达官显贵欲求一面尚不可得,杜士仪就更不用说了。而武惠妃的那场游园会,他固然通过姜度,由其转述楚国夫人杨氏的所见所闻得知了不少内情,但最关键的话,司马承祯却是和天子李隆基单独说的,旁人都不知情。而此刻金仙公主既然这么说了,显见是从司马承祯亦或是李隆基口中得知了什么。

“敢问观主,司马宗主对陛下说了什么”

“此事陛下秘而不宣,是司马宗主告知于我的。”金仙公主玉指轻弹扶手,继而便声音低沉地说道,“司马宗主说,两晋至隋,重的是郡望,而自唐以来,郡望远不如门第,然则王谢之流,依旧为百姓推崇,杜十九郎以关中郡姓,身为仕途正好的才俊之士,不得娶名门贵女,别人皆道是委屈,然则夫妻之间和顺为要,他和玉曜既是曾经见过,又有相救之德,日后相处必定比寻常夫妻更为和睦。更何况,长安王元宝之富甲关中,无数人觊觎其女,却只为其美色,而我听说其女却颇有财计之能,杜十九郎从前就颇有此能,倘能得一贤妇,比道门多一女冠,显贵之家多一美姬,却是功德多多。”

杜士仪这才知道司马承祯竟是并非以单纯的术数之道,而是以这样的利害说服了天子,心中不禁更加感激。而金仙公主见他这番表情,就知道他已经明白了过来,当下又语重心长地说道:“阿兄自然又笑问司马宗主,难道他这撮合婚姻不合八字,只看利害司马宗主一摊手说,两人八字当然相合,不信陛下拿去给任何精通命理之学的人卜算,必然都是这般结果。阿兄拿着你们两个的生辰八字令人去问了太史局,然后就命中书省拟制书赐婚。”

真是千辛万苦方成正果

在肚子里如是感慨了一句,杜士仪少不得起身再次道谢。而金仙公主把该说的话说了,这才正色说道:“李元纮虽不比张嘉贞张说,但你在中书省还是千万谨慎些,如今杜李相争,牵涉进去也不是好玩的。毕竟,听说杜暹险些因为你得了赐婚的事要上书封驳,还是被源翁给按住了。你很快就不是一个人了,如之前为了姜皎之事抗争太过以至于差点左迁的事,可不能再有了”

“是是是,谨遵观主教诲。”

被耳提面命嘱咐了一堆各式各样的话,当杜士仪从景龙女道士观出来时,已经是太阳落山的黄昏时分了。踏着晚霞回归观德坊私宅,门前从者立时迎了上来:“郎君,乐成坊杜郎命人送信来,说是从长安回来了,一切尽如意”

知道杜思温那里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但确定一切都如预料,杜士仪还是高兴地拍了拍额头,而紧跟着的另一个消息也让他颇为高兴。

“二十一郎君也跟着来了,正在和陈小郎君谈经论史。”

、521第521章知制诰

好几年不见,当杜黯之站在杜士仪面前的时候,两人的个头已经相差无几。因是从兄弟,杜黯之又深受杜士仪熏陶,乍一看去,两人不但容貌想象,就连气质也有几分相似,但因为身世使然,前者言行举止比杜士仪更多几分谨慎。只不过这会儿相见,他完全抛开了人前从来都不会忘记的审慎小心,行过礼后便忘情地快步冲到杜士仪跟前,满脸惊喜地叫了一声。

“阿兄”

从当年的十九兄到如今的阿兄,杜黯之早就把杜士仪视作为嫡亲兄长一般,见杜士仪笑着点了点头,又拉了他入座,往日里已经很善于言辞的他不禁有些结结巴巴的,尤其是按照杜士仪所问说起从县试府试到省试种种的时候,竟是激动得语无伦次。就连一旁刚刚和杜黯之攀谈许久,甚是佩服他博闻强记的陈宝儿,也对杜黯之这幅样子有些不理解。

“别着急,慢慢说,都是要成亲的人了,将来在你家娘子面前,难不成也这样说话断断续续的”杜士仪打趣了一句,见杜黯之一下子面色绯红,他不禁若有所思地问道,“怎么,真的是老叔公给你挑准了人。”

“是”杜黯之这些年忙于读书刻苦还来不及,哪有功夫在女色上留意,此刻提及婚事不禁有些尴尬,竟是更加吞吞吐吐了起来,“是老老叔公做做主。”

“哪家女郎”

“是是元氏女。”杜黯之终于平复了心情,和盘托出道,“和燕国夫人还有些沾亲带故,应是同一支的。我没见过,老叔公说是人品稳重,只是幼年丧父,和母兄相依为命,合过八字后,说是都相宜的。她兄长大前年明经及第,现任登封县尉。”

京畿道都畿道所属的这些州县,历来别说县令,其属官也都是一等一的紧俏,元氏兄长能够为登封县尉,足可见入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