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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师 离人望左岸 6148 字 2019-04-27

“嘭”

周沧摔倒在地,噗就吐出一口鲜血来

紧随而至的十二三骑兵如巨ng潮头一般滚滚而来,眼看着周沧就要死在乱蹄之下,韩复齐却跳到了周沧的面前来,手中腰刀平举胸前,左手抵住刀背,如巨ng之中的礁石一般,抵挡了骑兵,保住了周沧

突可力也不敢再做停留,见周沧和韩复齐丧失再战之力,率领一干亲兵从城门如电如风地驰骋出去,朝靺鞨部大营疾奔

“韩老弟”

周沧忍住胸膛内一口热血,刚要起身,韩复齐就轰然倒了下来

“韩老弟”

周沧悲愤难当,将韩复齐扳过来,只见后者胸腹尽是刀痕,鲜血已然模糊一片

“快来人快来人”

这一番冲锋如狂风骤雨,待城头那群守军被惊醒,突可力已然出了城门,这些人慌忙敲响警钟,静夜之中的横山城顿时醒来,火光如繁星一般亮起,周沧将韩复齐交托给守军将士之后,夺过一匹战马,就追了出去

徐真策马而来,见韩复齐重伤,赶紧部署了一番,听闻周沧单枪匹马追击敌人,拍髀怒叹一声,匆匆上马就追了过去。

这突可力早已做足了准备,兵营之中的二三千人马见首领归来,纷纷出营集结,原来一营兵马都是枕戈而眠,顿时往东面迂回,投往盖牟城。

突可力一声令下,营寨的辎重全数丢下,人马浩浩荡荡就奔驰而出,人喊马嘶之时,却见一将从后方追来,赫然是红了眼的周沧

“你们几个,拦住这蛮子,免得搅乱了阵脚”

突可力随意一点,身边十几名亲兵领命而出,拍马朝周沧杀将过去。

周沧已然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拖着陌刀冲锋过来,那些个亲兵先射了一通白羽,周沧松开马缰,双手将陌刀挥舞得密不透风,羽箭根本就粘不住他的身子,双方冲撞在一处,周沧陌刀如噬人的猛兽凶口,只一合就将对方两名士兵砍翻落马

正欲再度冲击,座下战马却吃不住周沧的重量,前蹄一曲,将周沧翻下了马儿来。

亲兵们心中忌惮周沧勇武,如今周沧没了战马,他们才涌起信心,潮水一般用来,四五杆长枪肆无忌惮的刺了过来

周沧舞动陌刀,拨开长枪,上斩人头,下砍马脚,那剩余的亲兵围着他团团转,却似狼群围攻暴怒的大象,一时半会儿也无法拿下周沧,只能慢慢将周沧耗死。

这些亲兵乃突可力的死士,死忠之极,又不惜命,心甘情愿留下来殿后,本就视死如归,奈何周沧发怒起来,却如此骇人,他们也没想到团团围杀之下,居然拿周沧毫无办法

周沧念起韩复齐重伤,心头暴怒不息,手中陌刀也不求章法,力量如潮水一般倾泻出来,又斩落三名死士

然而人力有穷时,周沧又被突可力的冲锋撞伤了内里,缠斗了一番之后开始有些不支,被一名死士趁机偷袭,一枪刺在了大腿上

“该死的叛徒”

周沧嗷嗷怪叫着大骂,身子踉跄跪下,敌人刀头从他脸颊边上划过,命悬一线

挥刀斩断半截枪杆,周沧再度站起来,然而下盘不稳,后肩又被砍了一刀

眼看着周沧就要被乱刀乱枪所杀,一阵隆隆蹄声却由远而近,徐真如迅雷如疾电,人马合一,就好像与夜色融合在一处了那般,倏然杀到

徐真早已一肚子怒火,这些人叛乱也就罢了,居然还想暗杀李勣,这等委屈他又如何能忍

见得周沧被围攻,更是怒火三千丈,为了便于追杀,他带着神火营的元戎巨弩,此时扣动机括,十支连弩铁箭矢如水般泼洒出去,敌人猝不及防,被徐真一射一个准

剩余的三四名亲兵肝胆俱裂,第一次见识连弩威力的他们,当场被震慑住,徐真拍马而至,手中长刀毫不留情就抹掉了一名敌人的头颅,周沧忍着伤势,暴起发难,二人合力将敌人全数斩首

李勣调动之下,人马轰然而至,可惜为时已晚,靺鞨部的人马轻装简行,快马如风,已经趁着夜色脱离了横山的城防,投往盖牟城,想要追击也追不上了。

回到城中之后,诸人皆愤慨,而李勣却哈哈大笑,坦然道:“此未尝不是好事,若留靺鞨乱贼藏于军中,待我军攻城之际再以内应而发难,后果才真是不堪设想,此人有勇而无谋,到底是耐不住性子。”

诸多将士闻言,对大总管之胸襟谋略眼光无不叹服,然徐真却狐疑不已,这周沧为了袒护韩复齐,自认了违反军律与韩复齐夜饮之罪,然却解释不了韩复齐为何会打开城门,使得靺鞨首领突可力得以出城。

李勣自然也晓得其中蹊跷,诸人又是有眼力的人,不待徐真开口,已经纷纷献言,而其中竟然以张俭言辞最为激烈,一副痛心疾首之姿态,断言韩复齐必定沟通了靺鞨乱贼,否则没有调令,又怎会轻易开启城门

诸人也都纷纷附议,李勣却将目光投向了徐真这边来。

如今韩复齐重伤,也只能等其苏醒过来,才能断定事实真相,若他无法醒来,这案子也就断了头绪,罪责难免落到了韩复齐的头上。

周沧生怕韩复齐受了冤屈,将夜饮之罪都扛了下来,见张俭如此指控,竟然硬着脖颈为韩复齐开脱。

偏偏张俭故作悲痛,一副大义灭亲的模样,声色并茂,连眼泪儿都落了下来,感人肺腑,使人不得不感动于他的耿耿忠心。

徐真只说等韩复齐苏醒,这事情也就水落石出,一干人也就各自回去,李勣却如何也睡不着,彻夜亮着灯,思索着军事。

翌日,李勣于中军大帐召集诸将士议事,决意对盖牟城动兵,否则待靺鞨部将唐军兵力和部署都交予高句丽,形势就不容乐观了。

此议得到了几乎所有人的认同,诸人各自回去调动兵马,而张俭却悄悄来到了韩复齐的房中。

看着奄奄一息的韩复齐,张俭不由落下眼泪来,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本想趁机坑害徐真,却让自家妻弟落了难。

张俭之兄名大师,官居太仆卿、华州刺史,其弟延师,乃左卫大将军,范阳郡公,性子谨小慎微,统领黄羽林军二十余年,未尝有过,张俭兄弟三人门皆立戟,人称“三戟张家”,此皆赖于长孙无忌之扶持与栽培,他张俭又岂能知恩不报

然事情若败露,他张俭的仕途非但到了头,连性命都不一定能保住,所谓无毒不丈夫,他不得不将韩复齐推到了前面来。

他紧紧咬住下唇,从袍低抽出一柄短刃来,抵住了韩复齐的咽喉,颤声道:“复齐,莫怪你家姑爷心狠,我也是迫于无奈,我张某人素来疼惜你,如今你生不如死,倒不如将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