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了一下,眼神有些暗淡的叹了一口气,“的确不能怪你,折腾了那么久,也够他累的。前世今生的,我觉得也不能都算他头上。你说能给他留点时间不你知道你儿子的心思不”
“让他见苏青衣,我也想过。”唐江世点了根烟,“弦崩的太紧了,要松松,否则会崩断。可上头压着,枪抵着脑袋咔崩一下,老子就没命了。老子没命了没事,可老子没命了,谁来护老子的崽子”
残月看了一眼唐江世,眼里忽然闪过一道笑意,声音低了低:“这事儿难道是你说办就可以办成的你儿子现在谁能压住,大家都知道你两关系不好,不是吃个年夜饭就可以缓解的。你心里这样想的我就放心了,给他留条路,放松放松,反正世道够乱了,多乱几天不碍事。这不是还有一皇在稳着呢吗。”
嘭
会议室的门被人一脚踹开了。
不速之客穿着一身黑底银边的长衫从外面气势汹汹的冲了进来。
会议室里的两个人同时扭头看向门口那一头炸毛的黑狮子,同时干笑了两声。
“就不能把话跟他说清楚么”云破月扯开一把椅子,一屁股墩子撞了上去,修长的双腿交叠在一起,手指在桌面上笃笃笃的敲着。
“反正误会都误会了,多误会几天也没事。”唐江世瞥了一眼云破月,心里冷哼,你这事要是说清楚了,我这边那就有理说不清了,这还不得把我儿子给逼疯了。
“三千这孩子现在情绪不稳定。”残月安抚道,“你先忍忍,琴鬼跟他说过不能动你,他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我是怕了他了,我才这样么爷心里憋屈行不行”云破月气的手都哆嗦了,手指更加烦躁不安的敲击着桌面,桌面亮澄澄照出了他眼底的烦乱,“都两年了。唐江世你既然这么狠心能将人逼到绝路上,你把这事儿说明了又怎么样,要恨就让人恨你去我好端端的被人记恨了两年,我容易么我挽回的余地都没了,以前的交情都散了我这是在做卧底呢还是在做特工,这事儿做的太绝了。”
两老男人看着云破月,眼里都闪过一丝的歉疚,倒不是对云破月的,都是对被蒙在鼓里的唐一川的。
云破月说:“要是三千什么问题都没有,这事儿也就揭过了,我被误会了就误会了,反正我也不拿自己当好人。可你们没见着他现在的状况么这人问题大着,都快炸了。”
“就因为这样,所以才不能跟他说实话。被一个朋友欺骗,总好过于被自己的亲爹欺骗跟出卖。”少女的声音传来,琴鬼踏踏踏的走进来,脚步声都带着回音。
安倍世理跟在一侧,瞟了一眼云破月跟在场的另外两人。
几人坐定,琴鬼说:“别丢人现眼的闹内讧了,谈正事。”
“这是我带来的我们那两个地狱鬼门的情况,有照片。有数据对比,你们先看看。”安倍世理将手中的一叠资料扔向了琴鬼,然后身子往后一仰,整个瘦小的人跟陷在了椅子里面似的,晶亮的眼睛打量着眼前的几人,跟计算机似的不断的分析着情况。
琴鬼哗哗哗翻完了转手丢给了旁边云破月,“跟我们推断的一样,一门一城,地狱九门,地狱九城。”
“按数据来看。鬼门一直在发生变化。并且变化越来越剧烈。”云破月盯着一组数据拿出手机滑到计算机界面,开始噼里啪啦的算了起来,“三年之内,就可以将整个人间变成炼狱。人妖魔。但凡有生命的东西都会死去。”
“为什么。”唐江世顺势接过了云破月递过去的资料。“如果是为了长生不死的话。不该将人间变成炼狱。”
“先看。”琴鬼说,“要揣摩出因才能有果。因果相连,的确应该弄明白为什么。你思路没错。但是我们或许没有那么的时间去找为什么了,我们只能去权衡结果如何,判断结果,解救挽回结果。”
“对,我只要一个结果。”安倍世理双手撑着桌子做出了一个具有压迫力的动作,“把你们的解决方案全部都告诉我。”
“我们没有完整的方案,还需要继续讨论。”琴鬼翻了一个白眼,“如果有解决方案的话,事儿我们早都给解决了,还等你来催”
安倍世理不置可否的耸耸肩,嘴角阴笑,一副你摆明了忽悠我。
还有几天的时间就是大年三十了,北京城里骤然降雪,一夜之间整个乌烟瘴气的城市变成白茫茫一片。
一根阴阳树的藤条将唐一川高高举起,他站在可以俯瞰整个城市的高空,施施然的看着这个被白雪掩盖的世界。
白雪掩盖了满地的污浊,也掩盖了城市的混乱,银白的世界让人有种圣洁的感觉。
唐一川不太喜欢寒冷,但却喜欢白雪,皑皑白雪总是让人觉得干净,舒适。
“哥哥”
耳边传来一个飘忽的声音,似是而非,轻飘飘的如同是幻觉。
唐一川头也没有回,依然看着远处的故宫。
一条黑龙骤然出现在了身旁,唐一缺与唐一皇站在黑龙之上,与他并肩而立,看向前方。
“下雪了,真美啊。”唐一皇感慨道。
“我都多久没有看见雪了”唐一缺掰着手指头认真的算着日子,算来算去也算不出确切日子,懊恼的收起了手,不算了,反正今儿是见着了。
“爸来电话了,晚上一起吃饭,他说当是年夜饭,一家人团团圆圆的吃一个。我跟柳姐说了,劝了几句,她同意一道吃了。”唐一皇悠悠的说,“哥,说真的,爸有句话说的特对。这世道谁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能多见一面是一面,能多吃一顿饭就多吃一顿,吃了这一顿团圆饭也许就没有下一顿了。我一直都觉得他对你不好,但是他心里却未必不把你当儿子。人都是有感情的动物,感情这种东西不是说断就能断的,他选择的是大义,细说起来也没错。我知道你也没那么怨恨他。”
唐一川看了一眼唐一皇,“他不是我亲爹。我甚至都不知道我老子是谁。”
“谁养的谁就是亲爹,又不是没到断奶的时候,非要找亲娘喝奶。”唐一皇说,“不管什么事情,分太清了也未必是好事。这世道没家的都羡慕有家的,我觉得能有一个亲人就很好,有你,有他,还有柳姐,身边有一个人都是好的。你也见着过那些连个亲人都没有的,心里都没个念想,活着都不知道怎么活下去了。”
唐一缺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就是。”
“你也一道去吧。”唐一皇看了一眼唐一缺,唐一缺跟唐一川长的一模一样,虽然他没拿唐一缺当哥,但是相处久了还是有点感情的。
阴阳树藤条倏然抽走了,唐一川从空中缓缓降落,一个轻跃落到了阳台里头。
他忽然就想起了苏青衣了,过年了,苏青衣还是一个人呢。
他忽然想跟她一起看雪。
“喂,唐三千。快特么拉老娘一把”楼下忽然传来了绯夜的吼叫声音。
唐一川低头看了一眼,差点没认出来。
绯夜利落的短发又长了,浓密的大波浪卷,乌黑乌黑的,衬的一张脸比外头的雪都要白,白里透着红,皮夹克换成了兔毛外套,整个人毛茸茸的散发着柔光,看起来像个十岁的大姑娘。
藤蔓从绯夜脚底下冒了出来,托着人上了阳台。
绯夜站在阳台上。也不急着往下跳。别别扭扭的说了句:“拉我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