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内里的响动不对,原本侍候在帐外的中军官年嘉严自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忙一掀帘子,大步从外头行了进来,疾步抢到近前,一躬身,紧赶着应了诺。
“去,将东美岳钟琪的字给本督唤了来。”
年羹尧眉头微皱地扫了年嘉严一眼,语带不耐之意味地便吩咐了一句道。
“禀大将军,岳将军午前便出了营,说是陕安道台林思安的长子庆生,邀其前去赴宴,是时大将军不在,岳将军来告过假,末将以为应是无甚大事,也就没阻拦。”
听得年羹尧这般吩咐,年嘉严赶忙一躬身,出言解说了一番。
“嗯,那就算了,尔且去其营中留个话,若是东美回营,就让其赶紧来此一行,本督有紧急要务要议,去罢。”
林思安与岳钟琪乃是同乡,早年间还有同窗之谊,这一点,年羹尧倒是清楚的,此时听得岳钟琪去赴了林思安的宴请,自也不觉得有甚奇怪之处,也就没去细想,不置可否地轻吭了一声之后,随口便交代了一番。
“喳”
一听年羹尧这般吩咐,年嘉严自不敢稍有怠慢,忙不迭地应了诺,便即自行去办理诸般事宜不提。
“嗯”
年羹尧没去管年嘉严的离去,在文案后头发了好一阵子的呆之后,这才长出了口大气,一伸手,将搁在文案一角的地图拽了过来,抖手摊将开来,眉头紧锁地死盯其上,就此陷入了沉思之中
“兆言林思安的字老弟,你这都搞的是甚玄虚么”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不说年羹尧在中军大帐里冥思苦想着,却说其副将岳钟琪兴冲冲地领着几名戈什哈去赴了同乡好友林思安的宴请,与当地官绅一道好生畅饮了一回,末了,又被林思安拖着走向了内院,说是偶得了一件奇珍,要请岳钟琪一道好生欣赏上一番,对此等之好意,岳钟琪自不好出言拒绝,可也不是很乐意,只能是苦笑地敷衍着。
“东美兄不必多问,嘿,请恕小弟卖个关子,到了便知,走罢,就几步路而已,来来来,小弟为您引道还不成么”
林思安与岳钟琪都是在成都府长大的,尽管彼此的祖籍其实并不相同,可一向却是以同乡相交,二人在年轻时还有过数年的同窗之谊,关系一向密切,只不过后来岳钟琪习武,而林思安习文,各自有所成就之后,彼此间方才疏远了些,可书信往来却还是不少,算得上是挚友,双方间倒也无甚须得客套处的,哪怕明知道岳钟琪想早些赶回军营,可林思安却并不想让其便这么走了,笑呵呵地卖了个关子,引领着岳钟琪便往内院里行了去。
“罢了,罢了,算为兄怕了你了。”
这一见林思安如此神秘作态,岳钟琪实在是无奈得紧,只能是客随主便上一番,任由林思安引领着进了内院,一路说说笑笑地便往书房赶了去,只是方才刚转过屏风,岳钟琪却是猛然站住了脚,满脸戒备之色地望着早已端坐在主位文案后头的一名年轻人。
“兆言老弟,你这是何意”
岳钟琪今儿个虽是喝了些酒,但并未过量,脑筋自是转得极快,立马便猜出了那名年轻人就是林思安所言的珍宝,心下里当即便警醒了起来,飞快地扫了那名年轻人一眼,却并未认出此人之来历,只是隐约觉得似乎有些面熟,可却怎么也想不出在哪见过,眉头不由地便微皱了起来,不满地横了林思安一眼,语带不悦地发问了一句道。
“此事与林道台无关,是本王要见你。”
不等林思安作出解释,端坐在文案后头的年轻人已是神情威严地开了口。
“本王你是,啊,末将四川提督府副将岳钟琪参见仁亲王殿下”
那年轻人一开口便是“本王”,顿时便令岳钟琪吓了一大跳,脑筋一激灵,这才想起了是在何处见过了此人,心顿时便慌了,赶忙抢到了近前,一个标准的打千,高声地见了礼。
“岳将军,三年不见了,尔还是这般之壮实,不错么,免了,且平身罢。”
敢在这儿称本王的不是别人,正是弘晴自装病瞒过了鄂海等人之后,弘晴并未在西安多逗留,领着李敏行等几名侍卫高手连夜便离开了驿站,躲过了周边监视的诸多暗探,乘“尖刀”西安分舵事先便备好的马匹,一路急赶到了眉县,取褒斜道进了汉中,并于昨儿个找到了林思安的府上,凭着密诏等信物取得了林思安的信任,并安排其出面在今儿个宴请岳钟琪,目的么,只有一个,那便是弘晴打算争取岳钟琪的反正。
“谢王爷隆恩”
岳钟琪三年前,由年羹尧举荐出任副将之际,曾回朝中述职,是时,因着机缘巧合,曾在老爷子处见过弘晴一次,彼此间却并未有过交谈,故而,岳钟琪才会一时间想不起弘晴的来历,可这会儿听得弘晴道出了三年前之事,心中仅存的一丝疑虑也已是尽消了去,待得听弘晴叫了起,自不敢稍有迁延,忙不迭地谢了恩,而后方才站了起来,但并不敢追问弘晴突然出现在此地的缘由,而是摆出了副恭听训示之乖巧模样。
“陛下有密诏在此”
弘晴并未与岳钟琪说甚寒暄的废话,而是霍然而起,一抖手,从宽大的衣袖里取出了份黄绢蒙面的诏书,双手捧着,高高地举过了头顶。
“噗通”
弘晴此言一出,岳、林两人都站不住了,忙不迭地齐齐跪倒在了地上。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惊闻西北有变,朕心甚忧,特令仁亲王弘晴为钦差,总制西北军政大局,凡四川、陕西、甘肃、青海、山西之诸般军政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