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罢了,二位爱卿皆朕之股肱,切不可生分了去,有甚不同之意,且慢慢说叨好了。”
这一见方、李二人相互攻讦,诚德帝自不免为之头疼不已,可又不好有所偏向,也就只能是玩了一把和稀泥。
“陛下圣明,臣等失礼了。”
诚德帝金口这么一开,方、李二人自不敢怠慢了去,不管心中作何感想,称颂都是题中应有之义,却也无甚可多言处。
“灵皋先生既言子诚之策不妥,想必心中已是有了万全之应对了的,且就说来与朕听听可好”
诚德帝心中其实是赞同李敏铨的提议的,只是见方苞的反对如此之强烈,却也不敢就这么下了个决断,这便沉吟着将问题丢给了方苞。
“陛下,老臣以为下诏抚慰仁亲王乃必要之举也,至于说到二阿哥与弘历之安排么,依老臣看,不若且就都安排到中央银行好了,七、八两位阿哥大可去礼部见习一二,将来或许能得大用,此老臣之浅见耳,还请陛下明断。”
方苞很清楚工部乃是弘晴之禁脔,一旦稍有触动,昨日之强势反弹必然重演,只是这话却是不好当着诚德帝的面明说,故而,他也就只能是避而不谈,转而说起了对诸位阿哥的安排。
“嗯,那就先这么定了也好,拟诏罢。”
按诚德帝的本心,他是很想将工部拿下的,只是想归想,做么,却是真不敢如此做了去的,毕竟昨儿个的教训实在是太过深刻了些,此际听得方苞如此建议,自以为或许能凭着培植诸子之势力在将来与弘晴对抗上一番,也就没再多迟疑,顺势便下了最后的决断。
“陛下圣明”
诚德帝此言一出,李敏铨的脸色立马便难看了起来,口角嚅动了几下,似有欲言状,可到了末了,还是没敢再多啰唣,也就只能是敷衍地称颂了一声了事
第九百八十六章狐狸过河一
诚德三年十月初八,仁亲王弘晴上本请辞军机大臣之职,帝不允,下诏抚慰,言明但消只管提调军务便好,至于朝务么,有暇过问,无暇作罢即可。,:。弘晴接旨之后,又再上本请辞,如此再三,帝皆不允,弘晴也就没再坚持,上本称颂,事遂定焉。
诚德三年十月十一日,帝下诏,令二阿哥弘晟与雍亲王世子主理中央银行事宜,并封七、八两位阿哥为多罗贝勒,着到礼部帮办;诚德三年十月十七日,张廷玉上本,言曰廉亲王谋反一案已审结,八、九、十、十四等四人相互勾连,密谋造反,事实俱在,已是死罪难逃,另有阿尔松阿、纳兰揆叙等多名朝臣牵涉其中,请求一体并案处置。
张廷玉的这么个本章一上,朝野皆为之震动,原先投靠八爷等人之朝臣皆人人自危,惶惶不可终日,然,帝却并未对张廷玉之本章加以置评,只言留待朝议时再行定夺,然,未至朝时,顺郡王弘曦、毅郡王弘暹、七阿哥弘易便已联名上了本章,言曰八爷等人固是罪有应得,只是为社稷安稳故,当以不大肆株连为宜。
帝接弘曦等人之本章,怒,本欲下诏呵斥弘曦等人之狂悖,但却被李敏铨所劝止,理由只有一个,原八爷之嫡系心腹似阿尔松阿等固是当严稽,然,虑及此般人等皆与仁亲王不睦,收拢而用之,可凭此遏制仁亲王之狼子野心,帝思虑再三,以为然,遂下诏将八爷禁锢于铁岭,九爷禁锢于密云,十爷禁锢于京师,十四爷依旧禁锢于景陵,不得圣旨,任何人不得擅自探访,阿尔松阿、纳兰揆叙二人助纣为虐,罪不容恕,着赐死,其全家贬去乌苏雅里台军前效力,遇赦不免,至于其余诸般涉案官则或是降级或是申诫、罚禄不等,至此,一场惊天动地的巨案便算是就此画上了个句号。
时光荏苒,一转眼间,便已是诚德四年八月中旬,已近了中秋时分,近一年的时间就这么悄然地过去了,朝野间一派的和谐景象三阿哥等人尽皆卖力地操持着各自主管的部门,拉打结合,忙得个不亦乐乎,至于弘晴么,依旧是在忙着提调军务革新一事,无论哪一方都无心挑起政争,朝堂里自也就是一派的和平气氛。
军务革新一事极其之繁琐,所要处理的方方面面之事可谓是多如牛毛,纵使弘晴才智过人,也依旧被累得个够呛,好在付出的努力总算是有了回报,到了如今,三大军校中的西安、金陵两处都已开始破土动工,最迟明年五月间便可完成所有建设,而八大集团军的调整也在热火朝天地进行着,各部都在抓紧操练新兵,以便尽快形成战斗力,至于总参谋部、总后勤部以及各兵种司令部也基本架设完毕,新军诸般事宜已彻底从兵部中了出来,无论是武将选拔还是后勤供应乃至兵力调派都不再经由兵部统筹,满天下能调动得了新军的唯有弘晴一人,至此,大清的军权可以说已是彻底掌控在了弘晴的手中,当然了,军务革新事宜虽是大体底定,可后续的手尾依旧不少,弘晴自不敢稍有轻忽,所有的工作重心依旧着落在此事上。
就天家政治的本质而论,和平从来都不是主旋律,斗争才是,一心专注军务革新的弘晴不愿惹事,可总有人不想让其消停了去,这不,离着中秋还差两日,山东道监察御史安承敏突然上了道弹章,以绥靖不力之名义弹劾九门提督耿三飙,理由是前日京师东城发生了一场恶性械斗,死伤十数人,之所以会有这等恶事发生,皆因九门提督衙门治安不力之故,身为提督,耿三飙难辞其咎。
安承敏这么道本章一上,朝野间顿时为之哗然一片,没旁的,概因两个当事人的身份都颇为的耐人寻味安承敏乃是三阿哥门下奴才,而耿三飙名义上是老十六庄亲王的门下奴才,可满朝文武都知晓耿三飙背后站着的其实是弘晴,两人这么一对上,岂不意味着三阿哥要向弘晴发出挑战了若真是如此的话,好不容易才刚缓和下来的朝廷局势岂不是又要波澜大起了么。
“师尊,您怎么看此事”
近一年的时间里,弘晴除了上朝之外,基本上都住在了颐和园中,一心只忙军务革新之事,对朝中事务基本不加理会,然则耳目却并不闭塞,安承敏方才刚上了本章,弘晴便已得知了详情,自不敢掉以轻心,这便将陈老夫子请了来,屏退了左右之后,便即面色凝重地将问题丢给了陈老夫子。
“王爷以为如何哉”
陈老夫子并未回答弘晴的问话,而是一派风轻云淡地反问了一句道。
“师尊明鉴,徒儿以为此事恐不似表面上那般简单,背后只怕应是皇阿玛在暗中推动罢。”
弘晴乃是七窍玲珑心之辈,论及阴谋智算之能,绝对位于天下少有的巅峰行列,自不会看不出此局背后的蹊跷之所在,心里头也早就有了数条应对之道,所虑着无外乎是取那一条为宜罢了。
“王爷说对了,呵,狐狸素来是最狡诈的动物,哪怕过冰封之河,那也会先探探爪子,断然不肯轻易便踏上河面,怕的便是半道而溺罢。”
一听弘晴这般说法,陈老夫子当即便笑了起来,伸手捋了捋胸前的长须,满不在乎地将诚德帝好生调侃了一把。
“嗯”
尽管陈老夫子笑谈无忌,也不曾明言该当如何应对,可弘晴却是一听便知陈老夫子此番话语背后之所指,无非是要弘晴在此事上稍作忍让,以保证朝局之平稳罢了,而这,虽也在弘晴的考虑范围之内,但却并不是弘晴所愿接受之最优解,只是陈老夫子既是如此暗示了,弘晴也不好强硬说不,也就只能是闷闷地长出了口大气,以默然来表示反对。
“时至今日,九门提督之位很重要么”
哪怕弘晴沉默不语,可陈老夫子却是轻易便猜知了弘晴的心思之所在,不过么,却并未去啰唣那些个华而不实的大道理,仅仅只是漫不经心地提点了一句道。
“不重要,然,耿三飙于徒儿来说,却是至关重要”
军务革新事宜虽尚未真正结束,可京师军区的构架却已是整备完毕,丰台大营虽只剩下五万精锐,然,论及战力,却是天下无双,雄踞八大集团军之首,无论武器装备还是兵员素质,都是如此,更别说该军从上到下,都是弘晴的心腹嫡系,但有所命,无有不从者,反观九门提督衙门,虽也有三万余兵力,可姑且不论大半将领都是效忠弘晴之人,至于下头的兵丁么,更有不少是从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