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意外的声音让爱德华猛地扭转了头,因为他几乎立刻就从自己的记忆里找到了那个声音的主人。
“老师。久疏问候。”
趋前三步,爱德华向着那人影弯下腰。
而时间,在这一刻似乎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拨动,一下就回到了几个月之前。
她的样子,没有丝毫的改变。
标明施法者身份的长长法袍漆黑柔软;一层很淡的肉眼几乎无法看清的黑sè烟雾环绕周遭,将长袍之中纤细的人影沉溺在永远的黑暗中,即使是魔法的光明里,仍旧像是一片y影一般深邃,沉寂唯有柔顺的墨sè兜帽之下,露出苍白的下颌,纤细而轻柔的线条,仿佛最为温润完美的羊脂白玉。
只是如今的爱德华,早已不再是那个小小的猎人因此他抬起视线,便能够看到那黑暗之中,她深邃如潭水的眸子里仿佛闪过了一些光泽。
但仅仅一瞬,犹如让人难以查知的错觉。
“是你啊”目注着那个年轻人身上,同样柔软深沉,仿佛影子一般深幽的长袍,她的唇角,微微动了动但吐出的言辞,也仅仅只有一个短语。
爱德华的嘴角扯动了一下,拼凑出一个苦涩的笑意。
或者,确实是这样吧,对于一个高阶法师来说,自己这样的小人物,确实没有什么太多记忆的必要。
“亚莎莉你不是一向讨厌这里么,怎么竟然也跑来凑热闹了”
两席形制不一,却如出一辙般黑暗的长袍,两个同样神秘的人物,和有些怪异的举止,一时之间犹如磁石一样,牢牢地吸附住所有人的目光,即使是名为弗莱明的师,也在这时候转过了视线。他露出一个饶有趣味的笑意,语气也不再是那种冷漠与高傲,而是带着一些温和的打趣:“哦,你认识这个小鬼但我记得你这段时间,似乎没有回到学院吧而他不是老头子的学徒么怎么又管你叫老师”
“两个月之前在探寻者森林的西南遇到他,他为我们带路,我给了他一个进入学院的权限。”女子道,仍旧是淡漠的表情,惜字如金。
“两个月探寻者森林的西南,那不是西封邑地他在那种乡下地方干什么”师眯起眼睛,目光中闪烁着几许好奇。似乎这件事对于他来说,远比皇位的变动更加有趣:“你可是从来没有动过收一个学徒的念头的,能够得到你的特殊对待。这个小家伙难道真的有什么特别之处”
“没有,但也可以说是有吧,那个时候,他只是个普通人而已。”
重新安静下来的场地之中。一些轻微的吸气声在此起彼伏。
能够站在这里的人,自然非是孤陋寡闻之辈,贵族对于信息的敏感,远不是普通人可以相比,毕竟灵通的消息。是关系到身份维系的重要决策的前提;因此,这里的人中大部分都对于那个年轻的法师学徒有着一定的了解。但事实上,这种了解又仅仅是停留在关键xg的几点上大部分人都知道他师学徒的身份,少一半的人明了他最近的几件惊人事迹,而作为他的出身,就只有几个思虑最为缜密的老牌贵族才有兴趣过问。
一个聪明的贵族,目光应该永远落在时间的前面,筹划未来十年二十年里家族的兴衰。而对于过去。他们通常只会保持适当的兴趣因此,这位子爵阁下的出身,只是一个话题是只有几个人才勉强知道,却并不确定,或者说选择了并不相信的,一个闲聊。
可如今。这话题却被证实无疑。
魔法的力量层级,并非是什么秘密。因此即使是普通的贵族与骑士们也曾经听闻过其中的常识尽管只是粗浅的不涉及到本源的东西。
在贵族的家族中,一个年轻人能够触碰到三环的魔网并不是一件什么新闻。只要拥有着一点点的资质和兴趣,以及相应的家境,想要触碰到这个层次并不是很困难的事然而,若是在这份成绩上再加上一个两个月的限制,那么这个难度的跳跃,可就是十倍甚至二十倍起。
对于力量的追求,通常是ri积月累的过程,缓慢而确实想要一步登天,几乎是不可能的,通常只存在于狂徒的幻梦之中。
但世事无绝对,在传闻之中,有着一些存在,他们不需要长时间积累也一样能得出惊人的成绩,在通常的表述里面,能够形容这种存在的,也只有天纵奇材这个词汇而已。
一个货真价实的天才难怪一位师阁下对于他也要青睐有加。
周遭聚集的视线,仿佛带有温度,让那个处于中点的人不由苦笑。他甚至能够注意到,那位师的目光尤为灼灼,就像是火焰在烧。
幸好,这种关注并没有引起很大的回响毕竟一个天才或者是令人倾慕的存在,但还是无法和一位真正身在云端的人物相比,视线在那个年轻人的身上停留了不过几个呼吸,便重新转回到师的身周准确的说,是转回到了他身边不远的金sè光球中。
“弗莱明大师请原谅我的斗胆相询,您究竟准备如何处理贝尔特殿下”挑起了话题的,是金sè鹈鹕勋章的主人,在场众人中爵位最高的那个存在。但即使是他,在一位师面前,也必须表现出足够的谦卑。
“你嗯,那个什么来着,你既然开口,自然是有了自己的打算,那么,说吧。”
“嗯,咳咳。关于这件事情,我有一点微末的浅见。”侯爵点了点头,目光在那金sè的光球中,手足无措的皇子身上一顿:“各位,我认为这件事之中,充满了一些不明之处,所以,就这样简单地得出结论,似乎并不合适。”
“简单难道你认为,这还有什么可复杂的么,这场闹剧,已经闹得足够久了。”师冷哼道。
“是的,弗莱明大师可是,如果仔细的思考一下,这件事情多少有些蹊跷,如果是贝尔,我是说王储殿下想要的话,他或者可以采取更好的方式,而且这件事里面似乎有很多说不通的地方,比方说他为何要选择这个时候动手他完全可能等上一段时间,因为没有人抓住了他确实采取了激进措施的凭证。”
“那或者是因为他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师不耐地开口道:“你到底想要怎么做”
“这个。我认为应该进行一次公正的审判”
财政大臣的话语,让所有人在此时都陷入了一个凝神的思考。
王储如果是想对国王不利,早有无数的机会可以下手。用不着非要等到今天。但也有可能是要考虑到王宫之中对于魔法的压制,直到最近才找到了方法克制在场的人心思转动,片刻间便已经有了好几种猜测,每一种似乎都能自圆其说。却又都似是而非,存在难以解释之处。
狼藉一片的大厅中一时间又呈现出诡异的安静。
“太麻烦了。”
但最终打破了这沉寂的仍旧是师,他摇了摇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