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的雨停了,老葛嘴唇苍白,地上是他吐了的血,我不明白,只丢了这么一口血就能够致命吗老葛抓住我的手,冰冷的触感让我蹩着哭声:“小小曦,将我火化骨灰和你二叔,咳咳,葬在一起。”
说完老葛陡然闭上了眼睛,握在我手上的手也耷拉在地上,我当时整个人都蒙住了,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嚎啕大哭。
哭得倦了,拿火柴点了老葛的衣服,老葛说过死后不火化那是要化鬼的,尤其是老葛这种横死的,七日索命,我还活着,老葛却死了,这个时候我只以为老葛是被打到吐血死的,后来才知道真正让老葛致命的是那男鬼打进老葛身上的阴气,而如果我通晓阴司事,没准老葛就不会死。
不过这都是命,七岁的用尽了全部的力量和胆量将老葛的骨灰葬在二叔棺材旁边,步履沉着的走了出去,到了路边扭头看向重区的位置,耳边又想起爷爷说的那句再也不要回来,我攥紧了拳头,总有一天我会回来,咽不下这口气
我拉着老葛的行李,拿着老葛口袋里的钱打车回了t市,每天过的魂不守舍的,也忘记了什么叫害怕,三张照片被我用大头钉按在墙上,每天都要看上几眼,老葛留下来的钱很多,多到令人发指,直到老葛去世的第三个月我才知道这件事。
那天,突然门响了,这段时间家里来了许多电话,无一不是找老葛做法事的,敲门还是第一次。
“谁啊”我站在门口,神色恹恹的问。
“是小曦吗开门,我是你虎叔。”中气十足的声音钻了进来。
虎叔我没听过,不过还是开了门,眼光从门直直的照进来,我不由得退后一步遮住眼睛,适应了一下才发现眼前站着一个彪形大汉,脸上带着玩世不恭的笑:“怎么成了这个鬼样子,啧啧,赶快去换衣服,跟我走。”
我站在门口不回应,准确的说这个人我根本就不认识,谁知虎叔竟然啐了一口唾沫:“尼玛,我还能骗你不成”
虎叔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这是我昨天收到的,你看看。”
我将信将疑的拿过信件拆开是发黄的信纸,开头写着:小曦,当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爷爷已经死了,大概老葛那家伙也死了吧。
我没有想到过这封信竟然会是爷爷写的,视线渐渐模糊,不争气的哭了,这三个月以来,我除了每个星期去买一些速冻的食物几乎不出门,老葛的死对我打击很大,曾经听爷爷说过一句话,天下之大无处容身,老葛死后我就是这种感觉,世界上这么多人,谁和我都没有关系举目无亲,我每天的必做的事情就成了看着那三张照片苦修老葛留给我的那本书,如今已经死记硬背的背下了四分之一,男鬼也没有再次出现在现实和梦里,柳婆婆和蒋氏以及娃娃大哥就像人间蒸发一般,我心里的火气没有因为时间的推移平息,反而越烧越大,祸害死我所有的家人就消失了绝不可能这么,在老葛死的那天我就发誓,是人,血债血偿,是鬼,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第二十三章 痞子英雄,虎叔
虎叔看到我这副样子吹起了口哨,活脱脱的流氓痞子:“呦,怎么还哭了,这信里写了什么,我可没偷看过,陈老给我的信不是这一封。”
我不乐意的白了他一眼,最后将信件摆在他面前,两人一起往下看:“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刻刀一定在你手里,爷爷临死的时候一定和你说了这把刻刀是普通的刻刀,其实这把刻刀是我师父传下来的,叫做城隍刀,凡事阴司人都能用的了这把刀,这把刻刀的力量爷爷一直没有摸透,而爷爷现在和你这么说,是因为一切都应了命,我死了,老葛死了,你唯一能相信的人就只有给你送信的人,你八字轻,好好留着这把刀,好好活着,爷爷希望你平安快乐,即使你发现了仇人也不要报仇。”
我的手抑制不住的颤抖,虎叔刚才玩世不恭的声音抖了:“陈老竟然真的死了,走吧小曦,以后虎叔养你。”
对于虎叔的落寞我理解不了,正如同他不能理会我心里的迷茫,最后听爷爷的话收拾东西和虎叔离开,只是我没有想到虎叔住的这么远,地大物博的东三省,长春,虎叔说那里虽然叫长春,但可真是冷。
火车上虎叔不停的问关于爷爷的事情,我一一说来,可是虎叔却对于我口中的蒋氏,柳婆婆还有梦中的男鬼保持怀疑态度,说了两次要带我去看精神医生,我最后缄口不言,看来虎叔并不是阴司中的人,单纯只是爷爷留给我的最后一个安全归宿。
我除了带了我自己和虎叔走,还带了老葛的行礼箱以及那本厚厚的阴司书和三张照片,另外在行礼箱里我还装上了在小木屋里破碎的娃娃大哥残骸,虎叔说他生活在东北,从小到大就听说过五家仙,出马仙,可这些在他心中都是鬼力乱神的东西,劝我不要相信。
我说我留着这些只是为了留个念想,虎叔点头没说什么,嘴里嚼着泡泡糖一会吹起一个泡,三四十岁的人了,痞子一个,可是接下来的谈话却让我瞋目结舌,虎叔竟然是个警察,尼玛,还是个队长人民警察神圣的形象瞬间在我心中大打折扣。
火车上漫漫长途,我手里揪着脖子上的刻刀,看着火车呼啸而过的景色,觉得渐渐远离了故乡,一切都像是一场梦,而我才七岁,这无疑是一场噩梦,别的小朋友可能才刚刚进入学校上学开始了美好的童年,而我我不是抱怨,而是无奈这个世界让我过早的见过了残酷。
虎叔似乎耐不住寂寞半晌开口搭话:“小曦,你这个刻刀是不是陈老的”
这句话成功的吸引住了我的注意力:“虎叔知道这把刻刀”
听我问话,虎叔咧嘴一笑,满脸的肥肉微微抖着,开了话匣子:“这事儿还得从东三省沦陷开始说起”
只要是关于爷爷的事情我都有兴趣听,也就不觉得这段对话太过冗长了,虎叔说,他认识爷爷不过是七年前的事情,那一年虎叔才二十八岁,虎叔的父亲死了,爷爷是来奔丧的。
说到这里我才知道,原来是虎叔的父亲和爷爷有关系,虎叔的父亲叫孟山,抗日的时候爷爷曾经是孟山老先生的部下,在东三省沦陷时候结缘,孟山老先生是个武夫雅痞,喜欢文玩字画,当初收集了不少,文化大革命的时候差点被批斗,当时是爷爷帮着解了围,想起了以前的情谊,两个人成了至交,初见虎叔也是在孟山老先生的葬礼上,当时虎叔28岁,清楚的记得孟山老先生的遗言,说是欠爷爷一个人情。
“那是我唯一一次见到陈老,却相见恨晚,我和父亲的脾气很像,都是大家口中的怪人,但是陈老去总能发现我身上的发光点,听说我在警队费力将我调到了刑警,我才开始崭露头角,有了今天的成就,临走的时候曾经和我提过一次,如果他遭遇不测恐怕有事情麻烦我,可是我没想到竟然真的会有这么一天,孟虎我心里难受。”虎叔说着开始哽咽,“有些人只要见一次,就是知交,我和陈老算是忘年交。”
我听着,心里久久难以平静,却对虎叔肃然起敬,一个玩世不恭外表下藏着一颗炽热心个一个聪明的头脑,难怪爷爷放心将我交给他。
到了九台市才辗转到了虎叔的家长春,遍地的村落,虎叔说有能力去买好房子可还是觉得老房子住的舒坦,让我别介意,我带着笑意摇头,心里却觉得虎叔暖心,我只是个孤儿,有口饭吃就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