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方家的传人,无法在武学上成就,那便意味着难以成为一个合格的方家子弟。
好在除了武学之外,还可以修玄。
一个强大的玄法师,同样能够得到天下人的尊重。
但可惜的是,方天纵虽然武学天赋惊人,但在玄法一途上的天赋却很稀松平常,难有作为。
如果没有强大的力量,那就做个普通人好了。
方家的长辈们如是劝慰方天纵的。
人丁兴旺的方家向来不缺人才,方家四代虽然只有三个嫡系子弟,但除了方天纵外,其余二人都是一等一的天才,二少爷乃是天赋玄法师,已然入明寐王朝三大学府之一紫金学府深造,前途不可限量。
而大少爷天生一副强横体魄,天生异象“铜筋”,年纪二十五岁已然是第九阶的武士,豪情天纵,乃是公认的豪杰。
除却这三个嫡系子弟之外,方家还有许多天赋惊人的外戚,天赋同样不俗。
因此,缺了一个方天纵,对方家的实力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但让整个方家对方天纵厌恶的缘故却是酗酒。
十岁那年,方天纵忽然爱上了酗酒,整日里与酒精为伍,家族中的长辈起先以为他受到了打击,这才开始酗酒,大家都善意安慰,但方天纵总是沉默不言,而且酗酒加倍厉害,在苦劝无果之后,家族中人终于放弃了对他的关注,任由其终日酗酒自弃。
在众人看来,方天纵是自暴自弃,心理脆弱。
但其实只有方天纵自己明白,十岁过后,自己始终无法睁开的左眼就如同梦魇般纠缠着他,终日疼痛无比,就如同火烧刀砍一般的疼痛,这种痛苦是他人无法想象的,就算是一个意志坚定的成年人,也极有可能在这样没有尽头的痛苦中选择自杀。
可方天纵却生生的扛了下来,他发现唯一能够延缓这钟剜骨钻心疼痛的方法就只有喝酒,一旦烈酒入体,就能减少痛苦的程度,虽然依旧很疼很疼,但比起最初那种生死不能的痛苦已然好上了太多。
于是,从十一岁起,方天纵就开始酗酒,在别人眼中,他是一个小酒鬼,一个自暴自弃,终生被噩运纠缠伴随的人,方天纵也懒得去解释,从懂事的那一刻起他就明白没有父母的关爱,自己必须一个人坚强的去面对世界。
何况,解释有用么
成为不了强大的武者或者玄法师,没有让他人折服的实力,再多的解释都是妄谈。
回到卧室后的方天纵又取了一坛好酒,灌满自己的酒壶,跌跌撞撞的向府邸外而去,仆役们依旧是看到瘟神般躲着他,即便他跌倒在地,也没人愿意去上前扶起他来,谁都不愿意和这个传闻中被瘟神伴随的少年沾上一点关系。何况还是一个不得势的窝囊少爷
势利,有时随处可见。
出了大门,方天纵忽然觉得无处可去。
喝酒是一个人的狂欢,独饮自醉,由来痛快。他向来喜欢去山巅喝酒,在山巅俯瞰天地的壮阔情怀向来迷人,可今天的天气显得沉闷,乌云盖顶,天幕低垂,仿似随时都能够下一场倾盆大雨下来,在山巅被漂泊大雨清洗的滋味不好受,所以,方天纵改而取道往城外的一处寒谭而去。
一个时辰后,城外荒野,一处偏僻无人烟的山谷,谷中有一汪清澈冷髓的寒谭,坐在寒谭旁,听着冉冉的流水声,方天纵的心头出奇的安宁。
他对着湖水,探出脸,看着那一张因为醉酒跌倒而污浊青肿的脸孔,举起硕大的酒壶,自嘲的一笑:“嗨,怪物,祝你十五岁生日快乐。恭喜你向死亡超脱又迈进了一步。”
长笑声中,少年高高举起酒壶,将壶中酒痛快的一饮而尽。
第二章 明寐
酒是烈酒,唯有最烈的酒才能延缓他那如同魔瞳一般左眼中的痛。
而比眼更痛更需要治疗的是心灵。
他从不愿做一个废物,他更想证明自己,证明自己是一个怀揣着成为洪大陆至强者能够开疆扩土的豪情男儿。
只是,无情的现实总将他的梦想切割的支离破碎。
方天纵狠狠的将壶中酒一饮而尽,四年了,两千个痛饮烈酒的日日夜夜早让他对酒水麻木了,只是有时候思维清晰,但身体却受不了酒水的摧残,容易绵软无力。
酒不醉人人自醉,在青春方艾的十五岁,方天纵更愿意选择大醉一场。
就在他豪饮壶中酒的时候,天色逐渐变的沉闷起来,空气湿得仿佛能够挤出水来。忽然间,一道霹雳划破虚空,紧接着就是瓢泼般的大雨。
方天纵虽然醉酒,但也不糊涂,寻思着是不是要找一处地方躲雨,但就在此时,不远处一道惊雷般的炸响猛然惊起,摧人肝胆。
这响声如此突兀剧烈,甚至盖过了虚空中的雷霆之音,以至于让昏昏沉沉中的方天纵心头一惊。
他猛然回头,发现山谷中有一道凌厉若雷霆的银光稍纵即逝,刺眼炸亮。
有情况
方天纵喝的不少,但神智还算清醒,反应很是敏锐,很快就察觉出有些不对劲,他性子野,胆子极大,又是十五六岁叛逆的年纪,一念之下就跳入湖中,游向对岸的山谷。
山谷的入口处有一道流瀑,算不上如何猛烈,方天纵轻易就钻了进去,洞内一片漆黑,走了没多久,就隐隐看到一方银色的光芒夺目而出,如波浪一般流淌,透着无与伦比的妖艳光泽。
方天纵心头一震,他不是个没见识的孩子,白水方家虽然放眼整个明寐王朝算不了什么,至多只是一个小城的土豪,远远比不上所谓的豪门贵族,但白家历史悠久,家学渊源深厚,近乎千年的沉淀让其搜罗了不少的奇门异书。
虽然他未必知晓这银光是什么,但瞧其如同活物一般就知定然不凡。
天下宝物千万,有些能够使武者伐筋洗脉,真气大增,有些则能够使玄师神念暴涨,而更可贵的宝物则是两者兼顾,但无论如何,唯有珍贵的宝物才会显露出生命的气息。
眼前的银光盘旋曲折,忽然变化,化作一头狰狞的蟒龙,只是体积太过微小,气势强盛不起来。
“蟒龙这到底是什么宝贝,怎会在这孤谷出现”方天纵脑子里绕过千百个疑问,答案却无从知晓。
那银光化作的蟒龙此时却猛然抬起头来,一对精光四溢的眼瞳盯视着方天纵,从最初的锐利到之后的哀求,仿似在恳求方天纵救它出来。
这个时候,方天纵才又发现,原来在银光化作的蟒龙四周,有一个类似于符阵的祭坛存在,祭坛很是简洁,但其上却缭绕着恐怖的炫纹,每一枚纹路都闪烁着浓郁的玄气,在方天纵看来,这些玄气都是极为了不得,其上繁复的花纹以及散发出来的力量都远非方家的玄术师们能够释放出来的。
“这银光到底是什么宝贝为何会被压制在这小山谷里我平素也来过好几次,怎么也没察觉出异常来难道刚好是倾盆大雨,将山谷的禁制冲松动了,恰好被我碰上这银光化作的蟒龙好生可怜,要不要相助它脱困”方天纵的思维极为缜密,他虽然只有十五岁,但自小多舛的生活让他拥有了同龄孩子不及的深沉智慧。
事实上,方天纵的推测也与真相极为接近,若非这一场百年难得一见的大雨,再加上银光蟒龙被关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