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轿子的。大堂中的其他人看到这一幕都免不住微微有些好奇,正在替白老帮主端着一碗莲子羹的美人更是轻轻地咦了一声。
一看到那顶轿子,白老帮主就知道里面是坐着那个二十年没见的熟人,现在已经是吴堂主口中的魏瑟大师。果然,那把甜腻腻的,听过之后就绝不会忘的声音从轿子里传来:“二十年没见,白帮主风采更胜往日啊。还有这样一位美人陪伴左右,这日子当真是过得舒坦。”
这声音细细的,黏黏的,有些男女不辨,好像还很甜,但是听着的人都不会舒服,好像是一锅有毒的糖水和在这声音里顺着人的毛孔往骨子里直浸。那位端着莲子羹的美人更是皱了皱眉头。
“你倒还是老样子。”白老帮主冷哼了一声。神机堂的机关器械之术造出各种机关兽来都可以,造顶可以自己走路的轿子也根本不难,这人偏偏就喜欢用人来抬着。“废话就不用多说了,既然你来我这里,便是不想亲自远途跋涉去看了。我已将到过那里的仵作和精于探查的帮众都叫来了,有什么你就问他们吧。”
“嗯,你们便将那里的情形说给本座听听吧。”轿子里那个声音说。“还有,胡香主和灭怒的情况我是清楚的。那云州蛮子和那什么青州大侠的身手,状况如何,也说与本座听。”
早站在这里的帮众和仵作就上前一一禀报了昨天在那里看到过的东西,汇报的东西和白老帮主听过的差不多,有的也经过这一整夜的整理更精细些。轿子里的人大多时候都只是静静地听着,偶尔沉默了一阵之后突然问:“所有发现的尸体你们都清算清楚了么可是和你们当日去的人数符合”
一个老仵作连忙上前作揖说:“多数尸体实在是被切割得太碎小,又混杂在一起,还有些被火焰焚烧过,那火焰又太过猛烈,连骨头都成了灰。所以拼凑起来实在费力,现在还只能拼凑出大概来,估计的话应该是和当日的人数一样的。”
轿中人发出一声嗤笑:“没有,还有一个人也活着离开了,一个很关键的人。很有趣的人,嘿嘿。”
第22章尾声下
“看在老交情的份上,本座就费点精神与你慢慢解说吧。”那轿子中的人似乎打了个呵欠。“当日去救少帮主之时和那凶手一战虽然惨烈,但最终应该是胜了,而且必定是击杀或者是擒下了凶手。若是那凶手重伤遁走,他们也绝不敢还留下慢慢掩埋尸体。但后来变成如此状况,分明是内讧。”
“内讧为何”白老帮主虽然也隐隐早有了这感觉,但却觉得有些匪夷所思。“其他人若为争功夺利还好说,但灭怒大师乃净土禅院护法金刚,方外高人,视名利如粪土,怎可能和那些江湖中人一般动辄互相残杀”
“本座也视名利如粪土,难道你觉得本座就不会杀人么嘻嘻。”轿中人笑了,声音像只毒蛇在吐弄自己的信子。“你当真以为那些自称四大皆空的秃驴便什么都不求了么求佛法,求自在,求解脱,一样的是求。只要遇见他要求的,想要的,他一样的可以杀人,最多杀得名正言顺点,拿套说辞来自欺欺人罢了。至于我堂的胡香主么,嘿嘿,头脑也算够用了,就是性子太过心急,想为我堂立功心切,尽快借此将你们洛水帮给耗空,说不定你帮中人还有些是明中暗中死在她手上的。不过最后她死成那样,也算有趣。嘿嘿。吴堂主,你驭下无方啊,平日没有和胡香主多加练习么。怎么让她一操就死”
这位大师的话毫无遮拦,连吴堂主的脸色都不大好看起来。好在白老帮主似乎早知如此,并没什么反应。
“他们在那黑木妖林中困了足足两天之后才开始动的手。姑且不论他们之中是谁,又如何去触发了这二十年前余下的妖阵,能在这两天中还相互隐忍,相互设局算计,只能说明除了灭怒那秃驴和胡香主两人之外还有另外一人,三人相互顾忌,这才能将场面拖上这么久。至于那云州蛮子不过一投机取巧之人,最后化身妖兽,怕是强引兽魂入体已神智不清,只能沦为其他人的棋子罢了。那什么自号大侠的,更是一听便知是其蠢如猪之辈。所以说必定还有一人与他们互相牵制。而且最后这人笑到了最后,说不定还和那凶手互相勾结。”
“这人是谁”白老帮主沉声问。
“这么简单的问题还需要问么”这声音啧啧两声。“当日和那凶手一战死了如此多人,而且死状都惨烈不堪,却没有人逃走。也许贵帮高手还忠心可鉴,但是那些请来的江湖客绝没有如此坚毅的心志,那就只能说不是他们不想逃,而是那凶手实力惊人,让他们连逃也逃不了。结合这凶手之前所作所为,更是可以确定这点。偏偏最后剩下的那几人还能最终得胜,有两成的可能是他们突然找到了这凶手的罩门或弱点,有超过七成的可能则是白老帮主你之前备下的那张灵符终于被用了出来。龙虎山张天师亲手所绘的乾天锁妖符之下,那自然是世间邪魔无所遁形,无论是人是妖也只有俯首就降。”
“难道你说那剩下的最后一人是那用了灵符的道士”白老帮主并不笨,马上就明白了,但是旋即又摇头。“没那可能。那不过是个二十岁左右的野道士,连符箓都只能勉强绘制中品,不过是没的选择而临时滥竽充数找来的,能不能用出那张上品灵符还未可知。就算真借助灵符之力捉住了那凶手,他一不得正统道法的野道士,怎会解除张天师亲手所制的灵符而且那野道士身手也不过三流,便是李玉堂也能轻松将其斩杀,胡茜和灭怒又怎会顾忌他”
“本座便说那留在黑木妖阵当中的标记怎的如此有趣,原来是个年轻人。果然果然,若是些糟老头子,心机是深沉了,却就没这么有趣了。”
轿中人也对这道士的真面目有些吃惊,马上转而又笑了起来。“如此说来,本座更有把握了。我们要不要赌上一赌本座有法子现在马上就能证实给你看,若是本座错了,那凶手便由本座给你捉回来。若是真如本座所说,让你身边那美人陪一晚就好。她刚才好像对本座颇有兴趣的样子,所以弄的本座也对她有了些兴趣。”
白老帮主和身边的美人的脸色一起变了变。不过只稍微犹豫了一下,白老帮主就点了点头说:“好。”
美人的脸色更难看了。不过旋即也恢复了正常,还能微微带着那种长年训练出来的浅笑,只是脸色稍微有些苍白。只可惜她并不知道这一晚意味着什么,否则她绝不会还笑得出来。
白老帮主当然是知道的,否则也不会变了脸色。不过终究也只是变了变脸色而已。连这个帮主的位置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坐多久,一个颇为喜爱的玩物,终究也会被别人连同那些权势金钱一起落在别人手里,和现在送人也没什么分别。
轿子里的声音似乎显得很满意:“好。那就速速去将那李玉堂的尸身给本座带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