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的琴身上,七跟琴弦根根都不简单。
七夜和雪晴看得又一次着了迷,这便是七弦琴的可怕之处,即便不听琴音,只观琴弦,都足以令人入迷。
突然,一道紫光乍现,竟就这么瞬间化成了一块紫纱布掩了相思琴。
“往哪里去了”昊天这才开了口,声音一如既往的低声,只是他那俊朗的眉宇间竟出隐隐地出现了一朵金灿灿的祥云烙印,这这金祥云究竟是什么标志。
这金灿灿的祥云烙印为他这张清冷的脸平添了一股尊贵而又神秘之气,本就不怒自威的他,此时看起来更有一种令人觉得遥不可及的距离感。
“主子,你”
“圣君,这金祥云”
七夜和雪晴皆是一脸恐慌,只觉得眼前这主子同平日里不一样了,却道不出哪里不一样。
“人呢”昊天又问道,声音更冷了。
他不知道这金祥云意味着什么,他六界圣弩皆在他手,相思琴七弦尽归,他的修为达到了极致,体内所有限制都被打通,岁还未出手,他便察觉到了自己的修为大不同往日了。
这就是他一直要追究的境界吗
这一身修为,来保琉璃,来参透天地史书吗
可是,为什么他如今还是如此的无力,即便是一曲完全的相思,都唤不醒她,都封不住怨灵。
她有是怎么样的一种存在。
而怨灵,一定一定要他召唤出六界界弩和神弩来吗
“南边,隐约看到他们往南边”雪晴说着说着,顿了半晌。
“人界圣君,是人界”七夜接了她的话,整个人都颤了。
天界,魔界,修罗,妖界,鬼界,全都一片怨气冲天,一片片行尸走肉,除了人间是一切如常的。
“圣君,凡人的抵抗”雪晴的话未说完,昊天便消失不见了。
他几乎是以极快的速度赶到人界了,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他会迎面遇到那么多那么多的劝说、强迫、威胁甚至,哀求
不管是劝说、强迫,威胁还是哀求,其实全都是逼迫,所有人都在逼迫他。
就在数百座冰雪高峰的边缘,人间的冰雪高原上,琉璃和怨灵又纠缠了起来。
而整个冰雪高原竟是未满了人,建造起了参天而上的城墙。
魔界,妖界,仙界,鬼界,四界逃亡人间的遗民,还有人间的将士,全都守在城墙边上,一个个手持兵器,一个个戒备的视线不离琉璃和怨灵。
而他们之下,几乎是倾尽了所有的百姓,大伙团结一致,正继续加盖城墙,似乎要将这城墙建抵三十三重天,似乎要将这整个世界隔成封闭的两边。
一直守灵的沂轩此时正一身质朴的衣裳在百姓中亲力亲为,而凌彻汐妖各自带着妖魔大军,驻守最前方,连兔子和鱼聿都回来了,仙界的西王母及诸仙人也都如凡人一般,挽袖绾发,身体力行。
几乎所有人都到齐了,独独不见夜朝夕。
自从那夜他在林鸢灵位前磕了几个响头之后,便再也没有人见过他了。
昊天的视线怎么都移不开此时不分你我,不分贵贱身份的众人们,生死面前,绝境之前,六界似乎第一次如此的团结过。
他呢
他该怎么办
正文 我不愿意
昊天的到来,令人所有人都停止了手中的活儿,凌彻和汐妖难得的一致,齐齐落在了他面前,单膝下跪。
“求圣君出六界界弩,灭怨灵”
这一齐声落,突然,他们身后众人全都下跪,“求圣君出六界界弩,灭怨灵”
而沂轩从人群中走来,他并没有下跪,他却生平第一次求人,他止步,认真道:“为我人间万民,为六界命途,求你出六界界弩,灭怨灵。”
昊天沉眸,立即转身朝追随而来得七夜狠狠看去。
然而,七夜还未解释呢,沂轩便道:“不是他说的,是彼岸告知的,灭怨灵,唯有你手中六界界弩还有神界神弩,这件事是我告知众人的,同七夜无关。”
“你信”昊天冷冷问道。
“你的反应告诉我,这是真的”沂轩亦是冷冷说道。
“那你可知道,界弩出,我妻命亦亡”昊天怒声,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何会如此怒意滔天,面对一群无辜的求生者,他似乎并没有理由如此的愤怒。
“知道。”沂轩毫不迟疑地回答道。
“如果,我说,我不愿意呢”昊天亦是毫不思索就脱口而出。
“求,我曾为这片盛世相识吾妻,我也曾因这片盛世失了吾妻,如今我还能站在这里,我便必须尽力,尽力地求,你可以不答应,但是,我带万民相求”沂轩这清清朗朗的话声一落,竟是缓缓地跪了下去。
没有人知道他隐了多少心痛才离开那灵堂,更没有人知道他隐了多少无奈才如此的下跪。
他这么一跪,身后万民顿时磕头,那齐齐声音,一声一声,“嘭嘭嘭”震天动地
昊天连连退了几步,有些踉跄。
他们这哪里是在求,他们这是在逼,全都在逼他,逼他出手,可是,有多少人知道,他一出手,杀的不仅是怨灵,更是琉璃
“彼岸”他突然厉声,四下张望了起来。
又是他,全是他
他,此时就站这城墙的最高点,视线缓缓从一旁激烈打斗的琉璃和怨灵身上移到了沂轩身上。
他一身妖红如雪的拖地长袍随风而扬,他手提一盏大红的灯笼,那灯笼里的火焰不安地跳跃着,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那精致而苍白的脸上,俊脸的眉头缓缓笼起,他那一贯安静的双眸复杂之色渐渐浓了,他看到了昊天额头上那一朵金色的祥云。
那是六界主宰的标志
六界界弩,神弩,全都在他手上,相思琴七弦聚,他的修为达到了极致,完全可契约相思琴。
他那空荡荡的心口,终于可承受得住最后的三颗琉璃泪了
似乎
没有再继续等下去的理由,怨灵的出现,一切比他预计的还要快
终于,他的视线缓缓地从昊天额头上那若隐若现的金色祥云移开,看向了身后人家磕头不断的万民。
良久良久,他唇畔泛起了一抹浅笑,撩袍在城墙上坐了下来,手中大红的灯笼就插在身旁,照得他那一身妖红越是妖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