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个儿这门,你还就进不了了”小书童自己往那最后的空位上面一站,抬起右腿架在门框上面:“不然,你进去也行,不过你要从小爷的裤裆底下钻过去。”
此话一出,一众人便笑的不亦乐乎,学堂里面那些公子哥儿们也各个伸着头往这边看热闹,刘大允更是得意的将腿跷在书桌上,和周围几人大声调笑。
齐一鸣其实早已明白自己的身份地位,不用说刘大允,便是这个无理取闹的小书童,他也不敢得罪。朱夫子巴不得寻他的错误好劝退他不再来学堂,而那些同学们则除了嘲笑不会有一点怜悯。
胯下之辱齐一鸣不想承受,纵然这些同学们已经给过他太多的欺辱,可是若今日从这书童胯下钻进了学堂,怕是自己勉力支撑的那最后一丝尊严也会荡然无存。齐一鸣只得这么与那群人僵持着,直到朱夫子的身影出现在学堂门口,闹事的那帮小斯一哄而散,而小书童也迅速的跑回刘大允身后负手而立,一脸无害的样子。
学堂门口,只剩下朱夫子,望着还没进入大厅的齐一鸣。
“好你个刘大允,学堂之内公然纵仆侮辱其他同学”朱夫子干喝一声,虽说不上威严,但也把课室中那些等着看热闹的公子哥儿们吓了一跳。就连齐一鸣,也转过头看着这个须发全白的老头儿,仿似第一天见他似得。
若是平日,朱夫子必然不分青红皂白的埋怨齐一鸣惹是生非,偏袒包庇刘大允。刘家长孙的身份自不必说,朱夫子那个远嫁京城的女儿更是希望能得到京城刘氏的一点庇佑之荫。冲着这点,刘大允在朱夫子的课堂上向来是作威作福,无人敢管的。
朱夫子显然动了真怒,抽出戒尺就走到刘大允身旁,在齐一鸣看来不可思议的一幕就这么发生了。朱夫子竟然为自己出头,还打了刘大允的手心让他去罚站。齐一鸣知道,真的有事发生了,关于自己的,难道是,那个人
下课后朱夫子留了齐一鸣单独说话,证实了齐一鸣心中所想,爹要回来了,不仅要回来,听朱夫子的意思,爹在京城还当了大官,这次可真的是荣归故里了。
一路小跑,齐一鸣连草帽都忘了戴,就那么淋着雨跑回了家中。要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娘,齐一鸣别无其他的念想,一头便冲进了里屋。
然而,等着他的竟不是慈爱的母亲,狭小的堂屋里站着几个穿着统一的男子,还不待齐一鸣细看,他便被人反手缚住。“干什么,你们干什么,我娘呢,你们是什么人”齐一鸣望着这群面色冰冷的大汉,心中慌乱不已。
然而这些人显然没什么好的耐心,也不打算为齐一鸣解惑答疑,为首的一个青面汉子拿起桌上的抹布直接塞进齐一鸣口中,使了个眼色,后面的几人便押着齐一鸣出了小屋塞进一辆马车之中。
惊魂未定的齐一鸣还想挣扎,却被那个情面男子狠狠赏了几个嘴巴,然后把他的手脚都困的更紧了一些。
马车行走了不多时,便停了下来,齐一鸣不知会有什么在车外等待自己,他尽量把自己瘦小的身子往车子最深处缩了缩。然而一切皆是徒劳,青面汉子一挥手,便上来两个大汉如同捉小鸡一般拎起齐一鸣下了马车,慌乱间,齐一鸣还是瞥了一眼自己的所在,竟是金水衙门,闲来无事时候他曾来这里听过城主薛荣审讯犯人,错不了的。
进了大堂,齐一鸣便被扔在厅中央的石板上,而那个青面汉子则从怀中掏出一份书信,交给了堂上坐着的金水城主薛荣。
薛荣面带疑色的展开信纸,青面汉子颇有眼色的退到一旁,大堂之上静的出奇,齐一鸣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跳出来了,从小到大一直谨小慎微委曲求全的齐一鸣哪里见过如此的阵仗,虽然竭力控制自己不要颤抖,齐一鸣还是如同一直被人捏在手中的蚂蚱一样,哆哆嗦嗦抖个不停。
齐一鸣心中不断有念头闪过,按说自己不该惹了什么祸事,怎会无端端被带到衙门,娘也不知是否安好。爹要回来,娘还不知晓呢。对了,爹,听朱夫子说爹现在可是京城的大官,若是告诉城主,想必他们也会听自己解释,不再为难自己了吧。
正欲开口的齐一鸣却见到城主大人收了书信,把那个青面汉子唤至跟前,轻轻了问了几句什么。虽然薛城主压低了声音,但此时大堂之上鸦雀无声,齐一鸣还是听到几个断断续续的词语,“齐大人”“处理”“发配”。
一时间,齐一鸣的心仿佛沉入谷底,自己心心念念的父亲,竟是此事的幕后主谋是了,怎么那么巧的,他刚一有消息,家里就来了这么一群凶神恶煞的人。八年未见的父亲,娘口中那个才华横溢、正人君子的父亲,这样对待自己,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后面的一切,齐一鸣再无多做关心,他像个失掉心智的木偶,被一群人推推搡搡的扔回马车。
夜凉如水,金水城门破例放行了一辆其貌不扬的普通马车,乘着夜色,不知驶向哪里。
、第二章 虎牙关
天蒙蒙亮,一只奇怪的队伍正行走在北上的小路,为首几个也穿着本朝的军服,后面走着一列神形憔悴目光呆滞的人,统统用长绳捆着双手,像蚂蚱一样的连成一串,队伍的最后也是几个兵士,腰间别着长鞭。其实这样的队伍,从上个月金水城就已送出过几回,都是些监狱里的犯人之类。
马车疾驰,匆匆超过了这队人,然而赶车的人猛地一拉缰绳,车便停在了队伍前面。青面汉子跳下马车,与那领队的一人耳语了一番。不明所以齐一鸣也已经被提下马车,就在此如同货物般的被交给这一行人,连手上的绳索都不用松开,直接就绑在了队列的最后。
青面汉子交接了齐一鸣,面色轻松的驾着马车带着剩余那几人离开,齐一鸣虽然不知道究竟是怎样的变故发生在了自己头上,但此刻,只有随着这支队伍一起前进。身后那几个兵勇手中的鞭子并非摆设,身体瘦小又惊魂未定的齐一鸣一旦慢下脚步,那鞭子便会重重落下。纵然隔着厚厚的衣裤,一鞭子下来,也是皮开肉绽,齐一鸣咬牙坚持,努力不让自己掉队。
看着日升月落,齐一鸣知道,这一行人行程的方向一路向北,且白天休息晚上赶路,避开官道只走小路。这个方向并没有什么大的城镇,如此一来,此行的目的就很明确虎牙关。
齐一鸣想起前些日子在茶摊听见的议论,那些往来边境与金水城之间的小商贩都说最近西面的虎贲国很是蠢蠢欲动。本来虎贲国地处西北偏远之地,土地贫瘠而国民多以放牧为生,每到秋末冬初,虎贲国内草木凋零,粮食便会极为紧缺。此时虎贲便会派出骑兵沿着边境骚扰、劫掠玄境国,玄境西北的百姓俗话把这叫做“秋虎劫”。不过因为虎牙关地处险要,易守难攻,虽然年年虎贲骑兵都有骚扰,却也难以突破虎牙关半步。
身上虽然伤口遍布看上去颇为凄惨,但好在并没有伤及内脏,这几天由于只在夜间赶路,官兵们似乎也不愿太辛苦,倒是让齐一鸣得到了一丝喘息的机会。五天后,队伍终于来到虎牙关脚下。
虎牙关,地处玄境国北境,此处西邻秋水河,北靠大雪山,自古是兵家必争之地。秋水河源自大雪山,由雪山雪水融化后汇集而成,河水一路向南奔流而去,河面宽俞七十丈,而虎贲国、玄境国更是以秋水河为界,隔河相望。虎牙关一处,则是虎贲国与玄境国唯一陆地接壤的地方,雄浑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