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蒿明白他的心思,转而安慰他:“庞山早晚要夺回祖地,当然不会在这里花费太多心思,简陋一点也是正常的。”
台院里稍微多了一些道统气息,尤其是一头麒麟迎面跑来、落地生辉,就更将此地与凡间区分开了。
跳蚤长得更高大了,比父亲还要雄壮,肩上的肌肉即使隔着一层鳞片也能清晰地看出来,两只铁铸一般的硬角令人望而生畏。
秃子欢呼一声,绕了几个圈,落在麒麟头顶两角之间,跳蚤轻轻甩了一下头,还是接受了,在慕行秋身上嗅来嗅去,黄澄澄的眼睛里露出几分温顺。
小蒿发出由衷的赞叹:“这才是真正的道统灵兽,乱荆山可没有。”
秃子终于挽回一些面子,得意地从跳蚤头顶翻到了背上。
有道士过来带路,慕行秋先去拜见左流英。禁秘科仍在一座塔里,只有七层,比老祖峰旧塔矮了许多,里面也没有种种奇异之处,是一座普通的砖石塔。
秃子和小蒿留在塔外,跟跳蚤待在一起,倒也不寂寞。
左流英的相貌跟从前毫无区别,但是只瞧上一眼慕行秋就确定,禁秘科首座的法力大不如从前,几年前的伤势显然还没有痊愈,好像内部生了蛀虫的树木,外表暂时未变,里面却已衰朽不堪。
可左流英的脾气没变,坐在蒲团上,对慕行秋不理不睬,好一会才从袖子里伸出右手,展示手中的一片叶子,居然就是沈园里生字的那一种。
“还记得你的真幻吧,各家道统即将对她展开一次追捕,庞山能否抢在前面,就要看你的了。”
第三百三十章 道统的决定
五年多的时间里,道统发生了许多事情,都是沈休明无从得知、乱荆山道士也没有告诉慕行秋的。
道士们最关心的不是蓬勃兴起的妖族,也不是流离失所的庞山,而是封闭至今的望山,那里不只有当代祖师,还有各家道统的大批高等道士,自从包括申继先在内的少量道士成功逃脱之后,望山再也没有传出任何消息。
道统先后组建了不下十次使者队伍,从各个方向进发,却没有一支能够靠近望山,不是被含有大量不洁之气的冰雪拦住,就是遇见埋伏的妖族,各家道统忙于自保,都不肯派出最强大的道士,打不过信心倍增的妖族。
接下来就是旷日持久的谈判,光是确定谈判地点就耗去一年的时间,经历过乱荆山风如晦之乱,在任何一家道统聚会都成为危险的事情,皇京最后成为唯一的选择。
数年的拖延与拉锯之后,八家道统终于明确一件事:必须先弄清望山到底发生了什么,将困在那里的大量高等道士解救出来,。
即使是庞山也同意这一点,重建庞山、夺回祖地是一项极为长远的任务,如果能迎回各科的高等道士,将会事半功倍,不至于连选一位注神境界的宗师都这么困难。
道统不得不对最差的局面做好准备,那就是高等道士全部死亡,镇魔种也已失效,道士们将要直接面对大批魔种的直接进攻。由于没有服日芒道士,道统最为强大的几件镇山之宝无法发挥出全部实力,于是风如晦当年的冒险行为又被大家想了起来。
风如晦试图以司命鼎控制其他道士,当然是大错特错,她被关进拔魔洞实属罪有应得。可她的手段却值得借鉴,司命鼎在封堵虚空的功效方面远远比不上镇魔钟,但是与神魂配合,却是一件强大至极的武器,能够弥补道统力量的缺失。
与神魂结合的真幻就这样进入道士们的视野。
道统之所以迄今仍未展开实质行动。是因为有许多事情要提前谈妥:首先得在一件事上取得共识,神魂和司命鼎不能再归一名道士所有;其次,乱荆山动用司命鼎,该得到哪些好处最后,夺得神魂的道士又该如何奖赏
高等道士们不紧不慢,一项一项地争论。最终达成完整的协议,各家道统摩拳擦掌,准备开始追捕真幻、夺得神魂了。
左流英的语气不冷不热,没有表现出自己的态度,期间取出数件法器,摆在面前。对慕行秋进行全面检测,“你没有度劫,还是吸气七重。”
“嗯,我没有度劫。”慕行秋正为此感到纳闷,自己只是吸气道士,按惯例是没有资格参与道统大事的,一向守口如瓶的左流英为何如此坦诚相待
度劫这种事情无需解释。度不过去就是度不过去,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
左流英默默地收起法器,同样没有表现出态度,过了一会才说:“可你的幻境到了第七层。”
“没错。”
“你发现这里面的问题了吗”
即使对左流英已经很熟悉,站在他面前,慕行秋仍会生出一丝紧张,就像是小时候他一个字也写不出来却不得不接受秦先生的检查一样。
“缺少强大内丹的支撑,我的幻境不太稳定,明明已经达到第七层,偶尔却会突然降到第三四层。我真正能稳定下来的是第五层。”
“一次偶尔就会让你丧命。”
“我明白。”
关于修行,左流英没再多说什么,他又托起那片生有文字的叶子,“你的看法是什么”
慕行秋更加紧张了,左流英似乎在把他当成高等道士对待。可紧张也带来一丝兴奋与骄傲,他认真地寻思了一小会,“一种可能是真幻施法,她进不去拔魔洞,想要我帮忙。另一种可能是某家道统想利用我引出真幻,所以不希望我留在乱荆山闭关苦修。”
“如果是后一种可能的话,出主意的人对你和真幻非常了解,甚至知道一名凡人是你的朋友。”左流英说到“朋友”两个字时,腔调略有变化,他连道统内的朋友都没有,更不用说他向来厌恶的凡人。
在禁秘科首座的眼里,只是开窍、通关的弟子仍是凡人。
“那就只剩下牙山申忌夷和乱荆山的孙玉露,这两人都有机会了解我的过去。”
“你忘了最重要的一个可疑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