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结缘了吗”
沈昊一愣,多年前道统与巨妖王决战之时,他与白倾的确互有好感,没想到小蒿居然看了出来,而且一直记在心里,“你与她是好朋友”
“不是,我当时看出一点眉目,然后你们退隐,我们东奔西走,一直不知道结果,弄得我心痒难耐二十多年,连修行都耽误了。”
出于礼貌,沈昊没有探查两人的修行境界,凭着粗略分析,他觉得杨清音很可能已经接近注神,小蒿的确差了一些,但是差了多少他却说不清。
“我们结缘了,道缘,持续了一百三十六天,然后我们同时斩缘度劫。”沈昊平静地说,像是在介绍一段平淡无奇的功法。
小蒿长出一口气,右拳在粗木桌面上轻轻捶了一下,“好了,我没有遗憾了,你们谈吧。”她又在桌面上敲了两下,小乌龟幽寥出现了,比巴掌稍大一些,别的本事好像没学会,却能后腿直立站着跳舞,将小蒿逗得笑容满面。
沈昊能接受各种奇奇怪怪的道士,可小蒿实在让他捉摸不透,好在经过宗师们的协商之后,小蒿仍算乱荆山道士,用不着他操心,他只需将杨清音带回庞山就行。
“祖师愿意召回所有的道士,他会赐予你们纯正的道统内丹,去除再灭之法的后患。”沈昊看着稍远些的杨清音,郑重地说:“我见过祖师,愿以性命担保,这两条他都轻松做到。”
“如果我们不同意呢会有什么结果”
“你担心道统会利用你追捕慕行秋祖师法力无边,根本用不着这么做,慕行秋早晚会落网。”沈昊站起身,“到时候,一名道士向祖师求情,总比一名豢兽师求情要有用得多。”
“再早两三年,没准我会同意。”杨清音穿着粗布长裙,而不是道袍,长发扎在脑后,从头到脚都显出随意不羁,“那时候我们的修行正处于最艰难的时期,可我们还是突破了。这就像爬山,已经连翻几座山峰,虽然前路未知,虽然远没有从前的山峰高耸,我们也不想再走回头路了。”
沈昊沉默了一会,“起码跟我去一趟道统吧,见见你的父母亲人,或许也可以见一次祖师,有些事情无法用语言描述,非得亲身感受一次才行。”
“我们会去的,但不是现在。”
沈昊原本准备了许多劝说之辞,现在都不想说了,施以道统之礼,却没有说“道火不熄”四个字,在他看来,他们点燃的已是截然不同的火焰。
小蒿一直在逗弄桌上的幽寥,等沈昊离开之后,她扭头问道:“咱们真要去皇京吗”
“我想见见这位新祖师。”杨清音望向窗外,沈昊走出禁制之后才飞起,表现得非常克制,“能让一名注神道士以性命担保,这样的祖师得有多可怕。”
小蒿笑得眯起双眼,“越可怕越好,我也去”
“等咱们都过了这一关再去。”杨清音微仰起头,感受黑凰体内的蓬勃法力,还有一点不够顺畅,必须尽快想办法解决。
沈昊飞出数十里,找到监视杨清音的八名道士,“再等七天,然后无论用任何手段,都要将她们两个带去道统。我会向庞山和乱荆山发送信息,这一战很可能需要某位宗师亲自出马。”
那八名道士分别来自不同道统,之前奉沈昊为首,听到他这番话都吃了一惊,一名道士说:“沈道友已是注神境界,难道也不能生擒这两人吗”
“如果传言没错,炼兽之法的内丹主体是异兽,杨清音身为豢兽师已接近注神境界,她的异兽该有多强至于乱荆山的段采蒿,也不容小觑。”
“旁门左道,再强也不可能超过道统的修行吧”那八人还是不太相信。
沈昊相信,有些说法一直萦绕在他的心头:九大至宝暗中夺去道士的修行成果,使得后代道士的修行进展越来越慢、境界越来越低。
如果豢兽师的修行真的在短短二十余年时间里突飞猛进,那就意味着左流英和魔魂的猜测很可能是正确的。
一位靠“偷取”众多道士的修行而强大起来的祖师,沈昊没法坦然接受,但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世事难料,道士能预测弱者的走向,却永远也料不到强者的出现。”沈昊用察形之镜向空中发出两束光,它们很快就能将信息送达三千里以外的皇京,庞山与乱荆山宗师会有一位前来参战。
其他道士对沈昊的紧张茫然不解,但他既然固执己见,大家也就不再说什么,一名与他关系较好的道士说:“听说新祖师将皇京的妖族俘虏都给放了,为什么”
“祖师说皇京初成、法术未稳,不宜流血太多,而且他要人类与妖族公正地大战一场。”
“可我听说这群妖族去攻打野林镇了,就是咱们出来的地方,那里是你的家乡吧”
沈昊没吱声,他不关心家乡的安危,只想知道豢兽师的修行境界到底有多高。
第九百一十五章 祖师管不到的地方
边境的一边是连绵的荒山,另一边是辽阔的森林,仿佛一道厚厚的城墙面对着险恶的敌军,获释的妖族被放在了一座山丘的顶部。
他们是被“倒”出来的,上一刻还在黑乎乎的监牢里席地而坐听异史君胡说八道,下一刻突然地面倾斜,牢门大开,露出一大片白光,然后众妖像一堆待处理的食物一样被扔到了硬梆梆的荒山上。
等他们推开同伴站起身来,只见空中飘着十名道士和一名符箓师,正冷冷的俯视群妖,用的什么法器一点也没有显露出来。
唯一的符箓师是辛幼陶,也只有他从天而降,径直落在群妖中间,面对裴子函。
妖族脖子上的绳索还在,妖力受到束缚,纷纷后退避让,不清楚自己是否真的获得了自由。
“我是皇京龙宾会首席大符箓师辛幼陶,是我与圣符皇朝修士团统帅裴淑容共同为你们向慈皇熏后求情,又得到道统的许可,将你们释放。”辛幼陶朗声道,这些话他必须说,释放妖族的责任不能落在祖师身上。
群妖无声,只有异史君不屑地哼了一声,但是声音不大,妖力一日不恢复,他的底气一日不足。
“请不要误解,对我和裴帅来说,求情意味着一刀两断。”辛幼陶的目光从裴子函的骷髅脸上转向附近的锦簇,“我们曾经与你们当中的一些妖族是朋友,今后再也不是了。对慈皇熏后以及圣符皇朝来说,这是一次宣战,人类与妖族曾经在望山并肩作战,现在,该是清算十万多年总账的时候了。”
辛幼陶升到空中,与十名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