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流英点点头。
“那你对祖师说了什么”杨延年羞愧渐消,敬意陡生,再不当左流英是一名回归道统的落魄道士。
“我说我进得去也出得来。”
杨延年向左流英施以道统之礼,直起身子问道:“若有宗师达到服日芒境界,真的可以拿回至宝重返道山吗”
“没错。”
杨延年退出房间,甚至没问这个决定来自于谁:顺应祖师之道的左流英,说出来的一切自然也是祖师的意思。
房门没有关闭,左流英站在原处默默等待。
杨延年之后,另外八位宗师轮流进入房间,每个人的反应都不相同:乱荆山宗师只是在门口看了一眼就离开了;鸿山宗师走进来,凝视片刻,施礼之后退出,什么也没问;望山宗师盯得更久一些,最后躬身退出,同样一言不发;召山宗师发出一道法术,绕行房间半圈,立刻收法退避;棋山宗师径直走到香炉近前,离开时额头渗汗、脚步虚浮,像是受到了严厉的斥责;万第山宗师大笑数声,摇摇头,转身走了。
有两位宗师不肯认输,一位是星山宗师赵处野,他是戒律科大执法师,怎么都觉得左流英行为异常,对祖师的消失更是疑虑重重,“祖师去哪了”他要问个清楚。
左流英不答。
“就算祖师不在,也轮不到你做主,除非祖师有过交待,你有祖师旨意吗”赵处野逼问不休。
左流英的回答是弹出一指,赵处野早已做好准备,全身法力蓄势待发,多道法术已在绛宫内徘徊,只等他念头一动。
施法的念头一直没动,赵处野突然发现自己已经站在门外,他想施法,左流英却变得极为遥远,远到法术都够不到,一旦放松警惕,左流英又会变得近在眼前。
这是五行之水幻术,用在凡人或者低等道士身上才有奇效,用来对付服月芒道士通常无效,即使是服日芒境界的水幻术也不行,赵处野对这件怪事只能找出唯一的解释:左流英不只是服日芒,他在房间里还得到了祖师的帮助。
赵处野向左流英施礼,终于承认他的地位,虽然这地位无名无份,却确定无疑来自祖师的安排。
牙山宗师申藏器最后一个拜访,没有走进房间,就站在门口,过了一会笑道:“庞山复兴有望,左道友功劳不小。”
申藏器离开的时候没有施礼。
房门仍然没有关闭,自从左流英入住之后,白门就一直开放,任何一名道士都能走进来,但是除了宗师,极少有人这么做,却有不少人在门口逡巡,观察左流英一举一动,结果却都失望而去。
整整二十一天,左流英站在原地几乎不动,偶尔挥下手臂,最有耐心的人等不到变化,境界最高的道士看不出法术的迹象,道统塔独立于皇京,房间与左流英则独立于道统塔。
这天傍晚,庞山道士沈昊站在了门外,这是他第一次来,别的道士大都是出于好奇过来观看,他是真的有点事情想说。
沈昊没有走进房间,不是不能,而是觉得自己不够资格,“辛幼陶和小青桃带着一批人离开皇京,听说辛幼陶曾去拜访过你,我想知道,是你给他出的主意吗”
左流英就在这时抬起右手,似乎抓住了什么,“沈昊,是我召你而来。告诉我,慕行秋能承受多大的打击”
第九百三十六章 临机决断
沈昊从来没有如此迷茫过,他自认为不是优柔寡断之人,可是最近一段时间里却一点主见都没有,只觉得周围发生的事情全都难以理解:新祖师处处可疑;宗师出尔反尔,先是拉拢他一块反对祖师,几个月过去,却是不了了之;左流英更是令人无从捉摸,竟然成为祖师的代言人。
道统本该透明如水晶、厚重如大地,现在却更像是云雾缭绕的奇峰,高则高矣,却让人看不透。
最让沈昊费解的是,绝大多数道士对此竟然无动于衷,他们还跟从前一样专心存想,对修行进展颇为满意,对祖师更是感激不尽,在他们眼中,道统即将迎来一个前所未有的巅峰。
沈昊做不到,他甚至无心修行,内丹一直没有得到提升。
“告诉我,慕行秋能承受多大的打击”
现在,他站在左流英对面,被要求回答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他还活着”沈昊心中突然感到一阵轻松,正是在这种迷茫的时期,他分外怀念从前的好友。
“拔魔洞里没有生与死。”左流英说。
沈昊想了一会,抬头道:“我脑中的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中,有必要非得说出来吗”
“记忆并非一个人的全部,临机决断更能显露真实面貌,许多人只是没有这个机会而已。”
沈昊不觉得回答这样一个问题算什么临机决断,微微皱眉道:“宁折不弯,慕行秋就是这样的人,所以你说他能承受多大的打击只要不死,他就不会在任何打击下屈服。”
左流英点点头,“我要给你安排一项任务。”
沈昊的眉头皱得更紧,“我是庞山道士你说吧,我会去做。”
“去把辛幼陶和裴淑容的人头取回来。”
“什么”沈昊大惊,“他们二人何罪之有”
“他们拒绝回归道统,此其罪一,他们将去投奔望山的杨清音,此其罪二,有这两条就够了。”
沈昊坚定地摇头,“这两条都不是罪行,祖师从来没说过当过道士的人必须回归道统,杨清音也不是道统的敌人,投奔她是辛幼陶和小青桃的自由,而且他们离开皇京不是你的主意吗”
“我不会给辛幼陶这种人出主意。”左流英顿了一下,“是否回归道统乃是一次考验,如今考验已经结束,拒不回归即为罪。现在的望山是妖族的地盘,杨清音与妖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