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右洞

可是，他真的能吗

萧默内心在剧烈挣扎着。

六年前她在戊水河援手，若非她，我早就掉入戊水河化作白骨了。

半年前她在大雪山激发蓝血人血脉，一举击杀万剑宗修士，若非她，我早被乱刀砍死了。

昨日她又在青龙大殿中拼死拖住紫衣杀手，被刺三剑依旧不曾离开。

欠的人情太多了，该怎么归还

可如果，我若死去了，我对得起在石镇日夜企盼的芹儿吗对得起尚不知何处的爹娘吗对得起那身陷囹圄被服下墨皇液的兄弟洪钧吗

能吗

能与不能都是错

这是一道无解的题。

我萧默一生杀人无数，却也懂滴水恩情。

萧默瘫坐在地上，任由地上的粘稠血水浸蔓过半边身子，好半晌，他才举起头，望着蓝薇。

“你先走。”萧默道，声音无波澜。

蓝薇显然也看清了膜壁上所刻字迹，俏脸也多了几分苍白。

“你先走”蓝薇平静与萧默对望。

这一刻她似乎又变成了那个倔强的女孩儿。

“你走吧”萧默不耐烦摆摆手，掉过头，不看她。

蓝薇贝齿咬着红唇，美眸就那么望着萧默，久久无言。

“欠你的，你走”萧默淡漠开口。

蓝薇转头，萧默没发现的角落，一滴晶莹悄然滑落。

“欠我的么”蓝薇背对着萧默，自言自语。

她缓缓向前走，在萧默的眼中，她的背影越来越远，渐渐模糊。

“那就再欠一次吧”蓝薇低吟，只不过，这声音萧默却是没听到，或许，连她自己也未曾听到。

蓝薇骤然加速，血色而压抑的空间中，她极速化作一道灰白色影子冲向右洞

右边么

萧默洒然一笑。

就在蓝薇身子进入右边洞口的刹那。

“不欠了。”萧默开口，声音无波澜。

蓝薇娇躯微微一怔，与此同时，右洞陡然爆发一阵强烈的吸力，血色光晕大放，她纤细的身子须臾被吞没。

“不欠了。”萧默楞楞地盯着前方，一片虚无，寂寞的话语没有回音。

第144章 青玄

“自此，两清。”萧默舔了舔嘴皮，目光漠然。

是的，两清了。

从蓝薇选择走右边开始，就已经两清了。

萧默并不恨蓝薇，在萧默看来，蓝薇选择进入右边洞口很正常，萧默没自恋到，一个相处半年的女子会为自己付出生命的程度，尽管蓝薇可能对自己有好感。

说到底，也仅仅是互有好感而已，对于蓝薇，萧默更多的是感觉亏欠，一路走来，对自己的帮助实在太多，而萧默是个冷暖自知的人，对敌人，他从不手软，对朋友，他也不矫情，更多的是会铭记在心里，用行动去诠释。

萧默一生极少欠人情，可对于蓝薇，他欠的太多了。

而如今，两清了，再见已陌路。

“呵呵。”萧默感觉胸口略微有点堵，随即从青玄戒内掏出烧刀子酒捧着酒坛子喝了一大口。

“咕噜咕噜”

萧默目光略有些迷离，一坛子烧刀子很快被喝完，他擦掉嘴边的酒渍，随意将酒坛丢至一边，而后起身往左边洞口走去。

片刻，萧默便已经来到了右边洞口前，稍微一停顿，便弓身跳了下去。

嗡

一跳进那血色洞口，倏地狂风大作，伴随着有滔天血色洪流涌来。

轰隆隆

血浪滔天，整片天地瞬间就血液笼盖，那可怕的威势，让萧默没半分反抗之力。

须臾。

萧默便已经被无尽血液包裹。与此同时，脑海里一片轰鸣，像是思维都停滞了。

“要死了么”萧默晒然一笑，闭上了眼睛。

轰隆隆

血浪将萧默吞噬，载着他的肉身极速向下奔涌。

不知道过了多久，好像是一瞬，又像是过了一千年，萧默似有所感，茫然睁开了眼。

入眼，是在一处较为干燥且辽阔大地之上，天空依旧是血色的，而四周的环境已然大变。

大地是血色的，没有血河流，仔细一听，地面似乎还在有韵律的颤动，很奇怪的是，这种颤动居然和萧默的心跳频率近乎一致。

就仿若此时是站在一个巨人肚皮之上，而那巨人睡着了，伴随着均匀的呼吸，巨人的肚皮也在有节奏的起伏。

最让萧默惊诧的是数百丈远的一座大山，一座血山。

血山极为庞大，绵延起伏，山上并无树木杂草，光秃秃的，奇怪的是，这血山也是在有节奏的起伏，凝神听去，似乎还能听见“咚咚”如敲鼓声响。

“你来了。”一道平静的声音从萧默背后传来。

萧默一惊，转头看去，正是那光影中年。

“前辈，你是”萧默疑惑问道，尽管在心底已经有了猜测，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叫我青玄就好。”光影中年心意一动，两人身边便出现了一座小凉亭，他淡笑着拉着萧默进入凉亭相对坐下。

“果然是他。”萧默了然，难怪与在偏殿走廊时候遇见的石像一模一样。

“来，吃酒。”青玄脸上始终挂着淡定而从容的微笑，一双眸子宛若能洞穿天地，却又无半分气势，看起来，倒是颇像好客的邻家大叔。

唰

石桌上突兀出现一坛烧刀子酒，须臾，青玄一翻手，又拿出两只大石碗，分别给自己与萧默盛满一碗。

“来到此，可后悔”青玄笑道，自顾着吃酒。

萧默想了想，道：“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