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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接下去还有很多的事要做,休息,她必须要休息。

黑夜下,何足道拖着两个袖管坐在地上发呆。

而旁边跟着他的侍卫不停的将目光扫过他,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左相竟然还发起呆了跟在他身边久了,有时候会发现这个年轻的左相言语之间有些不靠谱,但是这不靠谱的左相做的事情,又似乎挺靠谱的。

但是现在,他盘腿坐在那里,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他手里拿着一张纸,颠来倒去,捏来捏去,像是在下着什么决心。

然后,他终于站了起来,然后一抖袖子,将袖子里的虎符给抖了出来:“传令下去,所有护河的士兵全部撤下来,然后,联合云家军五万人马,固守城门,便是死的干干净净,也不准让任何人走入这宋城之内。”

那个侍卫听得一惊,什么死得干干净净,他脱口而出:“左相,这,若是拦一个人,用得了这么多人吗”

何足道挥了挥袖子,溅了那侍卫一身的泥,但是此刻,这个动作却一点也不显得滑稽,反而有种隐约的大气,那是一种,多年的宦海沉浮才有的姿态,他侧目,似乎在看他,又似乎没有在看他:“谁说我拦得是一个人”

侍卫呆住了,但是在那眼神下,竟然不敢多问,急忙领了命令下去。

何足道站在那里,看着那湖面,还有那渐渐出现的轮廓,有些莫名的笑了一下。

难道,一切都是从这里开始的

他心中有所想,于是拿了火把,朝着那湖面走下去。

九个裂缝经过不断的下探,在五十米的地底,终于看出了些许门道。

旁边的侍卫问道:“左相,需要我们陪同下去吗”

何足道捞了捞袖子:“你们下去有个屁用”

旁边的侍卫立马就放心了,这才是他们熟悉的相爷嘛。

何足道捞起沉甸甸的袖子,然后举着火把往下,举着火把托着泥袖子又嫌累得慌,心中暗想这个狗屁身子真是没用得紧,干脆将那沉甸甸的泥衣一脱,往下面走去。

说来也奇怪,这湖面刚开始还是沼泽似的,挖了十多米,竟然干的跟个铁打的似的,这么多天那么多天拼死拼活的,才弄到五十米,然而,就在五十米这个深度,再也无法撼动分毫。

当时他便觉出不对,然后让人在五十米范围这个地方展开,结果,就发现了不对,每一处,巨大铁门将一切给封闭。

那才是千年巨铁,他蹲了下来,从自己的裤腰带上拿起一个水袋,然后倒了点上去,然后伸手和水一起,将那铁门上的泥土给抹去。

一些细小的纹路出现,像是某种禁忌。

这下面封着什么东西呢

还有重云,到底算是什么样的人呢他看不透,从现在来看,这个人根本无心帝位,当然,也完全没有为苍生尽力的想法,可是,随着他接触到这个位置,那个男子竟然丝毫不避讳自己,甚至将刑狱司的秘密都袒露出来。一方面来讲,重云固然是双手染满血腥,但是他杀得无辜的人多,但是奸人更多,这么多年根本没有搜刮过任何的民脂民膏,而且在民有大难的时候还能做到万无一失,到底是为什么呢

还有,他将自己派到江南干什么呢而他看着自己的感觉,就像是,像是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似的。

想到这里他抖了抖。

妈的,想这么多干什么,走一步算一步,他的本意就是想来看看罢了,卷进这个局真的是好没意思。

他又将思绪转到了眼前的东西上来,这九道铁门,到底要用什么才能打开呢很有可能,就是在当日的那些湖水力量下,催动了某些机关,所以那些铁门才打开,然后吞噬掉所有的湖水吗可是如果需要那些水如此巨大的力量,那么要再次打开这些铁门,又哪里去找这样强大的力量而且能吞噬掉那些湖水,这些地道下面,又藏着什么东西呢

哎,真是麻烦透顶啊。

想到这里,他干脆躺在了那狭小的地道里,抬头看着天空。

然而可惜的是,今晚并非晴空万里,天空黑漆漆的一片,连颗星子都没有。

他闭上了眼睛,但是,他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听到了蹚蹚踏踏的声音

难道,是真的

他急忙从地道里面爬了出来,然后转头对着那些侍卫道:“守好这里,不得让任何人进入”

“是”

何足道翻身上了马,然后朝着黑夜里迅速的奔跑过去

长妤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梦里面是铺天盖地的雪,一片又一片的坠落下来,她伸出手,那些雪落到她的掌心,像是一朵朵的白花,仿佛还带着馥郁的香气。

“师尊,雪。”她从九重云塔里接了一片,然后递到云晔的面前,但是刚刚缩进来,那些雪便轻轻的融化了,在她的掌心,一片冰晶被融化的水渍淹没,一眨眼就彻底成了水。

“啊,竟然成了水。”她有些失望。

她抬起头,小小的脸被云塔外的风吹得发红,手指头冻僵了,直直的,弯都弯不了。

“雪,自然会化的,这世间所有的东西,都有一段生命,人有百年,夏虫不可语冰,朝生暮死,自来如是。”云晔的声音是渺远的,低沉而空旷。

“那,师尊也要死吗”她抬起头,稚气的问他。

云晔的声音像是一阵风就可以吹散,他说得像是一缕月光般清透,但是直到此刻,她才明白里面巨大的孤寂和哀凉。

“有些死,不是生命。”

那时候她还小,根本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她只是抬起头,看着那雪吹进来,在他的周围慢慢的散开。

而云晔却弯腰:“长妤,将手伸过来。”

“哦。”她将自己冻僵的手伸了过去。

云晔拿起帕子,低头,轻轻的,一点点的将她上的水渍擦干,他的手指那么大,那么修长,自己的手却那么小,她听到云晔问她:“长妤喜欢雪”

她歪了歪头,道:“也不是啊,我喜欢师尊您种的那株雪白雪白的花,但是好可惜啊,那花开的时间那么短,而且那么少。而且,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

云晔的手掌轻轻的将她的手掌包裹,那手掌里的温暖暖着她的手,一点点的渗透进去。

“那以后,这里都是这种花好不好”

那个时候她回答的是什么呢不知道,不知道,只有漫天的飞雪吹进来,却吹不尽他们周围三尺。

天地茫茫的一片,又成了云,一片片的绕过来绕过去,轻触着,然后像是雪一样化了。

长妤猛地睁开了眼睛。

她捂着心口,似乎还有那样暖和的滋味,那样,浩大的温暖,可以将一切都消解。

怎么会梦见这些旧事

长妤站起来,才发现自己不过睡了三个时辰,但是即使是这样,她已经觉得好很多了,她穿好衣服,然后决定到那洪阳湖去看看。

她刚刚迈开脚步,就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然后,何足道就奔了进来。

长妤很少看见这种模样的何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