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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卧江山 离人望左岸 7216 字 2019-05-02

弄弦按品,着实赏心悦目,其质纯净,其色淡雅,一如红尘之中一朵孤芳青莲,胜似素雅平近的大家闺秀。

巧兮能够成为思凡楼的红牌,自然也当得起色艺双绝,奈何正是少了这一股气质,才屈居人下,如今听得第一才子为虞白芍所写的新词,心里也便泄了气,想着今次文会,自家失了先机,又无才子衬托,该是无功而返了。

平素里对她巧兮多有吹捧的文人才子此时都巴不得挤进周甫彦与虞白芍的圈子内,竟然对巧兮的到来没有任何表示,这也让她颇感心寒。

心中只是一叹,倒是有些懊悔,若是这般,还不如留在芙蓉楼的画舫呢。

只是举目望去,巧兮只觉每个人都不认得自家一般,说不出的凄惨,而后便见得一名儒生带着淡淡的笑容,独坐一隅,却又并无孤芳自赏的傲气,哪怕无人刻意结交,也让人不觉其受到冷遇,单是这份气度与风华,便与人生出一种蒙尘之珠的感觉来。

只是巧兮再细看了一眼,心头便浮现出怪异的熟悉感觉来,这儒生面容清秀俊逸,笑容淡然素雅,轮廓上倒是与那个乱弹琴的家伙有七八分相似呢

其实巧兮并没有看错,这便是参加重午文会的苏家大公子苏瑜了。

苏瑜弃学从商之后,对这类雅集聚会便少有参与,但圈子内的人,他也都认得,只是如今诸多才子似乎刻意跟他保持距离,似乎生怕从他身上沾染了铜臭一般。

见得巧兮踟蹰不知该在何处落座,苏瑜便起身来请,他毕竟久战于商场,人情练达即文章,深谙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的道理。

“巧兮姑娘请了,可曾记得西溪河畔的苏亮之”

苏瑜如此一开口,巧兮倒是真的想起来,两年前苏家与赵家于西溪河畔举办中元诗会,思凡楼的各位姐妹都请将了过去,只是她当时不过是个无人注意的小角色,没想到苏瑜居然能够记得。

在这样的情况下,苏瑜此举到真真是雪中送炭,使得巧兮有些受宠若惊而倍感温暖,当即落座于苏瑜身侧,两厢交谈,苏瑜谈吐不凡,风度翩翩,果是相谈甚欢,巧兮也是时不时掩嘴而笑,顿时觉得自己融入到了这文会当中,再看苏瑜的眼色,便多有不同了。

交际场中,只要不是愚笨之人,总能很快熟络起来,迅速建立自己的圈子,免得被人看低,一些个与会的孤家寡人正愁找不到组织,见巧兮与苏瑜这边打开了局面,便渐渐加入进来,这小片地方也就变得更加的热闹。

范文阳见得此情此景,不由感慨道:“我杭州人杰地灵,钟灵毓秀,尽出风流,这年轻一辈,着实让我等侧目了,忆起吾辈读书之时,也未尝有此等优雅风流,实是新人换旧颜了。”

“光启本就是我杭州文坛的领袖,往后说不得又要高升,若非有光启提拔回护,这帮只会舞文弄墨的小子,又如何能成材以担风雨。”

陈公望呵呵一笑,极为诚恳地附和道,范文阳连连摆手,却并未多言,脸上得意难以压抑。

正说话间,却听得周甫彦那处传来一道突兀的声音,陈公望一看,不由皱了眉头,那人不正是宋知晋么

只见得宋知晋领了一个青袍士子,与周甫彦介绍道:“俊之兄,这位便是刘质,三月里作出人面桃花的那位幕后之人了”

宋知晋此言一出,画舫内的气氛便有些怪异起来,苏瑜微微挑了挑眉头,赵文裴也是会心朝这厢扫了一眼,陈公望更是暗叹了一声。

赵宋两家与苏牧定下了协议,前仇旧怨一笔勾销,今后不得再争斗,这宋知晋却是绝不会善罢甘休,见得谣言已经平息,暗中怂恿苏清绥筹谋对付苏牧犹不知足,如今又旧事重提,推出了这么一个刘质来

第二十四章 苏瑜遭刁难

人都说儒以文乱法而侠以武犯禁,谁人没个年轻气盛之时,无论从文习武,但有年少轻狂,自觉手里有了依仗,便做些争强斗狠之事。

今夜菁英荟萃,画舫之中看似其乐融融,实则许多人却是不服周甫彦这杭州第一才子之名,先前提学长官范文阳已经做过了文章经义的考校,周甫彦自是大出风头,其他人等皆只能拾人牙慧则已。

也有自傲之人,主动邀了周甫彦比斗诗词,后者妙手而得适才那阙风流子,又成就了一番盛名,余者尽皆寂寂,只能望而兴叹罢了。

有这第一才子在场,其他人想要出风头便困难了许多,这等文会雅集,正是诸多书生士子获取名声的最佳途径,如今文会正是气氛热烈之时,风采鳌头却被周甫彦独占,自然有人不服了。

在这等情势之下,宋知晋旧事重提,许多人便找到了由头,想要抓紧最后的时机,在范文阳的面前卖弄笔墨,尽量撷取一些便利好处。

三月里的那场桃园接风诗会,一首人面桃花虽然并未大规模传唱开来,然文人圈子里都有所耳闻,甚至于周甫彦都觉着此诗作乃上乘的佳作。

宋知晋想要借题发挥,又想结交周甫彦,拼命往上流挤,便干脆将府中豢养的寒士刘质给推了出来。

周甫彦正愁高手寂寞而不胜寒,想着文会到了这等时候,已然没有太多可刷声望的机会之时,冒出了人面桃花的原作者,这不得不让他生出极大的兴趣来了。

“哦原来是刘质朋友,不知刘朋友最近可有新作”

周甫彦虽然顶着第一才子的名头,可毕竟比不得范文阳和陈公望等耆宿,此时居高临下,颇有指点后进的姿态,在场便多有不服气的了。

可那刘质在宋府仰人鼻息,也没半分气节可言,加上人面桃花并非出自乃手,心里发虚,当即嚅嚅喏喏,面带愧色地答道:“谢过周贤兄关切,近日潜心温书,却无新作,让众位见笑了。”

刘质本就只是被宋知晋硬拉过来恶心人的,仓惶之间也没甚准备,想要临场发挥,却是怯场之下,脑子发空,只能这般应对,引得诸人一阵失落扫兴。

周甫彦也是呵呵一笑,顿感丧气,早先准备了好几首佳作,竟然没有机会唱于人前,难免有些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感叹,当即不软不硬地调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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