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学义找村支书谈将军山的事,说自己家的祖坟必须留在山上。结果村支书一顿太极拳,后来谈僵了,他直接告诉边学义,想顺利干下去,就别在将军山上纠缠,以后大家两好换一好,一起发财。
边学义回家把情况跟大伯说了,大伯长叹一声,闭上眼睛不说话。
有时候,将死的人比活着的人还有执念。
后来大伯找了个机会跟边学仁说:“我死以后,不要埋了,火化后,找条河扬了吧。”
边学仁把大伯的话告诉了边学义,边学义一股血气上头,就让村支书联系买山的蒙家。
起初蒙家根本不搭理边学义,后来边学义放话了:你不跟我谈,你家埋在将军山上的,就住不消停。
这其实是文雅说法,完全可以理解为:你不满足我的条件,我就把你家坟地刨了。
边学义是村长,就住在村里,是一号狠人,他要是真下狠心刨了蒙家祖坟,那是防不住的。
蒙家在春山是个大家族,20多年前出过一个,随后一路勃兴,20年内,整个家族在政商两界都有发展。
政界,蒙家最高的位置是南方某省的正厅。商界,蒙家最富裕的一户是几千万家产。
当然,蒙家在春山人眼中是个庞然大物,出了春山,也就算一般般。
事实上,从七八年前,春山蒙家就开始往外转移,有能力的族人陆续远走,留下一帮老人和一些胸无大志的中青年,在春山逍遥自在。
他们也确实算逍遥自在了。蒙家人掌控着春山政商的几个领域,所有市政工程必插一腿,交通局一直被蒙家把持,市里的夜总会、洗浴中心也都有蒙家的影子。春山街面上跑的十几辆奔驰s350,其中七八辆是蒙家的。
蒙家买将军山,是因为在南方工作的厅官说,之后三五年,是他的仕途关键期,跳上副部就是鲤鱼化龙,跳不上去也就到此为止。
厅官在南方认识了一个风水先生,先生看了厅官的八字和住宅,提议说来厅官老家看看祖坟。
先生跟厅官说:“一坟二房三八字,祖坟对个人命运的影响是至深至远的,还决定着一个家族的兴衰荣辱。你到了这一步,说明祖坟是有力的,但想更上层楼,就要实地细看了。”
厅官自己没时间,也不好露面,就让春山的堂兄全程陪先生走了一遭。
先生到春山后,把春山周围走了个遍,挑中了将军山。
事情就是这样。
收到边学义放出来的狠话,春山蒙家有人皱眉,有人不屑。
岁数大点的,都知道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虽然边学义这个新上任的小村长看起来很弱小,但也是地头蛇。
况且他们打听了一下,竞争村长时,这个边学义被人砍伤住院了。随后没几天,他的竞争对手晚上在家被人敲碎了两只手,敲断了一条腿。
事后警方说没证据,那是不愿意管。事情是明摆着的,这个姓边的地头蛇是个有毒牙的。
没跟南方的厅官商量,蒙家几个老人跟边学义谈好,山上除了蒙家,只许有边家一家,村里其他人家的,必须挪走。
边学义答应了。
一周之后,消息传到厅官耳朵里,他真真觉得留在春山那帮人是烂泥扶不上墙。
村长,算个什么东西
一个村长就把蒙家拿住了
厅官问了风水先生,先生说将军山是春山附近最好的一处风水了,要想气运有力,山上最好只埋蒙家一家。
厅官这次绕过了老一辈,直接打电话给自己在春山的几个侄子,他就一句话:
“咱家买的山,只许埋姓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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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9章 让他风光入土
接到厅官的电话,蒙家在春山的子侄立刻兴奋起来。
说实话,他们真是寂寞太久了,在春山,只要避开那么一小撮人,他们简直是独孤求败。
书记、市长换了一茬又一茬,蒙家依然在。里面原因很多,但最根本原因是畏强欺弱,加上利益同盟。
在蒙家年轻一代的心里,随着一部分人外出经商从政,家族蛰伏太久了,以至于连一个小村长都敢跟蒙家叫板。
蒙家几个少壮派的想法很一致,一定要让那个小村长见识一下大家族的实力。
蒙家的年轻人在合计怎么教训边学义,边学义在琢磨怎么在买山手续上做文章。
边学义跟边学道借了一笔钱,然后找到前任村长陈明,花钱跟陈明买了一个签名,签的是买山合同,日期是边学义自己填的,比蒙家合同的日期早了半个月。
边学义的想法是,村里的公章,你能盖,我也能盖。你那份合同有支书签名,我这份合同有村长签名,大家手续都不全,但论时间,我还在你前面。
蒙家要是说话算话,边学义就当没这回事。蒙家要是出尔反尔,他就陪对方玩。
看见边学义拿回家的盖着公章有陈明签名的买山合同,已经油尽灯枯、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大伯,努力滚动着喉结,想要说话。
因为消瘦,显得很大的眼睛里,闪烁着满意混合憧憬的光彩,像是迷途的孩子忽然看到了回家的路。
边学道的第一个房地产项目动工了,他每天接打电话的数量开始激增。
敢为、智为、尚动、学校、股市、圈子就在边学道忙得脚不沾地的时候,边爸给他打了一个电话:你大伯不行了,你回来看他最后一眼吧。
开车在回春山的高速上,边学道在车里放着劲爆音乐,放音乐不是他心无哀伤,而且他发泄自己面对命运的无力。
前世,边学道对这个大伯感情并不深。今世,也仅仅是多见了几次面而已。可是大伯身上的一些东西,偏偏让边学道觉得很有共鸣。
现在,他知道大伯将死,他心怀难抑的悲戚,这,是来自血脉的感应吗
边学道的揽胜开进医院,很是吸引了一批目光。
大步上楼,找到大伯住的楼层,病房门外已经站了一堆人。
其中五婶最爱哭,看见了边学道,走过来挽着他,低泣着说:“进去看你大伯一眼吧。”
边学道拍着五婶的后背说:“别哭了五婶,告诉学德了吗”
五婶边擦眼泪边点头:“告诉了,明天能到。”
边学道也是到医院才想起边学德,心想着不知道边学德能不能赶上最后一眼。
大伯已经昏迷了。
看着病床上缩成一团,感觉比平时矮了好多的大伯,边学道心中竟然无悲无喜。
没有人知道边学道此时想的是:大伯会不会像前世的自己一样,正在时空漩涡里飘游,然后重生于另一个时空
他会继续做自己
还是会做别人
那个时空里,有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