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现在就是个是非之地。
他一把抄起手机,拨通一个号码:“喂,小李,你帮我算了,没事了。”
按下挂断键,安春生从抽屉里找出一张名片,照着号码拨了过去:“喂我想订两张啊不我想订一张明天飞hk的机票,什么舱都行身份证号是信用卡号是对好,谢谢。”
打完电话,安春生觉得脑神经一跳一跳的疼。
他本来是想带上蒙竹娇一起走的,可是怕蒙竹娇把消息泄露给蒙家那几个正在松江活动的兄弟,安春生决定一个人走,等他到地方了,再让蒙竹娇追过去。
安春生已经想好了,先到hk,然后转道去美国,在那边待一段时间,避开松江这帮危险的人。
个把月后,如果姓边的还是这副半死不活的德性,他再动手也不迟。
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
老总这一病,有道集团的事情积压如山。
子公司里,情况好一点的是尚动俱乐部和尚秀宾馆,按部就班地开门营业。
吴天没心思照顾足球俱乐部那边,今年参加全国乙级联赛的事情可能要泡汤。
有道影视传媒公司和有道慈善基金项目暂停,地产公司接近停摆。
集团管理层开会研究决定,全力保障智为科技,明确要求,智为科技的研发项目,和新项目推出时间,都按原计划不变。
集团周例会改为两天一次,管理团队竭尽所能地向所有人昭示:有道集团没有散。
边爸边妈都瘦了。
特别是边爸,眼看着头上多出来不少白头发。
李裕、于今、边学仁、边学义、吴天和丁克栋坚决不让边爸边妈在医院陪夜,可是老两口就算回家,能睡得着吗
边学道这病生的奇怪,全身器官都检查了,哪儿都没毛病。专家们众口一词地说,这病不是去哪个医院或者花多少钱的事。
边妈彻底吃素,边爸则一回家就抄经书。
为人父母的,不是医生,也不是神仙,能有什么办法
又是一个周五,祝家来人了。
祝家老二和老四,也就是祝植淳的二叔和四叔,带着几个人到松江了。
边学道生病的消息,其实早就传到了祝家人耳朵里,不过那时祝海山才去世,没人能分身。
后来孟茵云从松江回去,说边学道病得很重,而且病情很奇怪。
祝家人掐指一算,边学道生病刚好是祝海山去世不久,他从五台山回松江那段日子。
不管怎么说,祝家都得来人看看。
人生最后几个月里,祝海山待这个“关门弟子”比亲儿子还亲几分。而且,别忘了,祝海山的遗嘱还在边学道手里呢
祝老二在病房里见到边学道时,吓了一跳。
在五台山上,他见过边学道,这才一个月没见,怎么就这幅模样了。
难道这个“关门弟子”真的跟老爷子感情深厚,悲伤成疾
第623章 活过来了
安春生跑了。
也许“跑”这个词不太准确,但在所有人心里,他这个时候出国就是跑了,被躺在医院病床上半死不活的边学道吓跑了。
一盘大棋,少了安春生这颗棋子,好几个棋手都有点不知道该怎么下了。
接到安春生离开松江的消息,胡溪站在酒店落地窗前,继续吸烟。
把手里的一支烟吸完,从身后桌子上拿起手机,拨通一个号码:“事情成了,谢谢你。”
放下手机,抽出烟盒里最后一支烟,点上,胡溪抱着胳膊继续一个人眺望窗外的城市。
安春生是胡溪给惊跑的。
刚才的电话,她打给了林向华。
林向华给安春生打那个电话,是胡溪授意的。
这也就可以说通为什么林向华这个级别的商人会把搅动漫天风雨的不宣之秘打电话跟安春生说,他的目的就是让安春生投鼠忌器,或者离开松江。
换个人打那个电话,安春生肯定会心生怀疑,但中年丧子的林向华去说,安春生只会认为他疯了,觉得他真干得出来,不会多疑其他。
胡溪和林向华合作多年,交情跟别人不一样。可是为了这次的事,她还是付出了很大代价,把手里的几个产业,便宜处理给了林向华。
林向华跟边学道有仇不假,可是他跟钱没仇。
况且边学道已然这个样子了,胡溪离开后,林向华一样可以消遣边学道。
这就是商人。
吓走安春生,帮边学道再争取一点时间,胡溪做到了。
尽管边学道看上去已经“废了”,但对这个她欣赏的男人,胡溪遵从本心,仁至义尽。
吸完最后一支烟,袅娜地走到门口,穿上外套,拎上包,直奔机场。
孑然一身来,孑然一身走。
这就是胡溪。
一个小人物,不经涅槃,不淬炼出一颗强大坚韧的心脏,没有直指本心绝不为人言外物所动的理念,怎么与豪杰比肩
这个世界有太多优秀的人,但只有承受过系千钧于一发而不断的,才能成就伟大。
边学道再次离魂,就是系千钧于一发。
他的灵魂,终究与这个时空里的其他人不一样。过去的一个月里,魂魄有无数次要彻底离体而去,都被他抓回来了,一直到彻底醒来之前,他稳固魂魄的手法已经驾轻就熟了。
在这期间,人是昏沉的,灵智却是清醒的。
神游中,他一直在思考一件事:过去不是以前看到的过去,未来不是以后看到的未来,一个夹在中间的异类,如何自处
边学道醒了
不是浑浑噩噩的醒,是神智回归的苏醒。
他躺在床上,转动眼珠打量四周。
房间里没开灯,走廊的光从病房门上的观察窗透进来,稍微适应一会儿,就能看清病房里的摆设布局。
病房另外两张床上睡着两个人,看侧脸,其中一个是李裕。
边学道想起身,才发现自己现在非常虚弱,只做了几个动作,心脏就砰砰跳得厉害。
他咬牙撑着想自己坐起来,可是力有不逮,弄得床响了几声。
听见声音,李裕醒了。
他抬头看向边学道的病床,一下坐起来,伸手去摸墙上的开关。
灯亮了。
另一张床上陪夜的人也醒了,是唐根水。
只看一眼,他俩就发现边学道跟之前醒来时不一样,那个时候的边学道,像是木偶傀儡,身上没有生气。
李裕吃惊地看着边学道,问:“你你醒了”
边学道虚弱地说:“扶我起来。”
唐根水也问道:“你好了”
边学道说:“我活过来了。”
“真的”李裕没顾得穿鞋,光着脚冲到床边,仔细盯着边学道的眼睛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