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员外这才问到点子上。
为什么王巨让大伙头痛,就是这个不贪不拿,那怕家中有事,都不收任何人的礼,听说在华池县,自己还掏腰包替国家垫付了一些钱帛,并且让外父也垫了一些钱帛。
所以在这上面抓不到任何把柄,要么就在渠工上纠缠,但渠工上自己真沾到理了
这个油盐不进,才让大家难受。
所以看样子也不可能因为赵度而走后门。
彭员外这才色霁:“那么赵兄前来,我相信不是真探望曾员外吧。”
说完扭了扭身体,他们打得轻一点,可是同样后面被抽破了,依然会痛。
“说实话,度儿被那小评事喊过去帮忙,我真夹在中间难受了,因此将度儿喊回家中责问,谁知道度儿一番话却让我茅塞顿开。”
“什么话让你茅塞顿开”
“诸位,你们想一想,郑白渠为什么只能灌穿我们这几个县”
“赵员外,你不是废话吗,再往北,全是山,如何修渠哪。”曾员外气呼呼道。
他这个说法也不大对,不错,整个陕西就关中这一块多是平原地区,西到郿县,东到潼关,南到秦岭,北到华原北部,就这片不大的区域,成为了华夏文明重要的摇蓝地之一。
然而这块比较平坦的地区同样也分高低,比如南白渠地势就比较低,取水容易,太白渠地势就比较高,取水难。还有北洛水的下游地区,同样多是平坦区域,因为地势高,尽管王巨第三阶段走的是郑渠路线这条高水位,也就是原来郑国渠的那道渠址,但无法将水送到北洛水,也就是三分二的郑国渠实际彻底失去效益了。
这次修过后,宋朝还能精力再修哪
到了后世,可能科技更发达,但没有了足够的水源,如何去修这意味着真正的郑国渠丧失了最后一次恢复原有面貌的机会。
这个,几个员外们就不大清楚了,但也能这样说,王巨虽然走了一段高水位,可能不能再往北再高都是山了,怎么修哪。
“是不是都在泾水之北”
“你就不要卖关子了,直接说吧。”曾员外道。这都是废话,往西那是咸阳地区,往南那是长安地区,能修,但属于郑白渠吗
“这一修就是近四万顷耕地,并且多是一等良田,得养活多少人,十几万户吧。”
“那来的十几万户”
“若是朝廷派来四万军户呢岂不是十几万户最少十万户吧。”
“这个就不要再提了,”几人一起反感地说。
实际他们圈田还有一个内在原因,那就是佃农,这一修,家家户户分了足够的耕地,马上他们连佃农都会头痛,谁还愿意替他们耕地就算有官员胡来,有的百姓带地入佃,那所得也会有限。
四万多顷的地,想想就头大了。
“你们只看到了地的收入,没有看到其他的收入,几县那一县城离泾水渭水最近一旦十万户人家家户户手中有良田,意味就有了收成,有了收成就会有余钱,况且那些军户朝廷每年还会继续发十几贯的薪酬,就算一户一年买十几贯物事,那也是一百多万贯的交易。况且郑白渠一旦修成,将会成为前线主要供粮地点,那会带来多少交易赚了这个钱,那胜过了多少租子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反正我在码头边买了十来亩地,以后打算修邸店。”
“哎呀,这才是头等大事,”曾员外一起子从床上爬起来,又痛得趴下:“婆娘,快看看家中还有多少钱。”
“曾老弟,且不急,这是我说的第一件事,我再说第二件事,所以呢,郑白渠成,对我们大家都有好处。”
这个所以呢一出,几人又狐疑地看着他。
“大家不要看我,如果是王评事让我来的,我也不会将这个好处对你们说了。”
这一说,几人又重新释疑。
实际这个好处,王巨也想过,但考虑到没有那么多钱帛去经营回拢,若是占地,这又是一个地价被严重低估的年代。
不但地价,就是房价也是如此。
许多士大夫对京城的房价叫苦不迭。
是贵,一栋象样的房屋就得千贯钱以上,但是不是真贵呢
最少作为王巨,包括九百五十年后的人,是没资格说的,比如吕端那个豪宅,亭台楼阁,那么大面积,首都的核心地区,价几何,五千贯可能现在得值一万多贯了。那也不过几百万人民币。放在后世,在中南海附近若有这样一栋房屋,那得多少钱哪,十亿也拿不下来
它的价值不在地上,甚至都不在房屋上,而在经营的好处。
如果在上面拨一点钱帛等明年的回报,可能也会有回报,但那样,又会招来更多的批评,因此王巨果断放弃了。
当然,这几人肯定不知道王巨想法。
赵员外继续说道:“诸位,我是好心前来,若是诸位还有什么想法,那我就走了。”
“别走,赵哥,咱们相信,你继续往下说吧。”
“我们现在来硬的,那个王评事吃硬的吗你们想一想,再硬能硬过西夏十万大军”
只一句,就将几人问住。
“那我们为什么不换一个手段,与他协商,今年圈占的地我们不要了,想办法追回更多的隐田。”
“这个怎么追哪田册上是一回事,实际又是另一回事,有的隐得多,有的隐得少。并且查都不大好查。”
“我们协商一下,主动配合,尽量追回一部分,是吧。”
“我不同意,”卢员外道。
“卢老弟不同意,我也没办法,反正我是打算这么办了,正好我儿在他手下做事,容易沟通,时间过得很快的,现在夏天,秋天一眨眼就到了。你们非要碰得头破血流,我不会这么做。你们再想一想,将若大的朝廷官员逼得出城住茅草棚,传到京城里,当真官家还会替你们说话我不管你们同不同意,以后就不要怪我儿替他做事了。”赵员外说完,离开了曾家。
“这才是手段,”侯可服了。
王巨也是自得,微微一笑。确实,这才是手段。
才下来时,他也未考虑到会这个冲突,一心想着修渠的技术与钱帛。但发现了,只好做出选择。若是站在豪强立场,只能以规劝为主,相互做一步退让,那么矛盾不会激化到这一步。若是站在朝廷平民百姓立场,就是王巨现在选择的做法,矛盾必然激化。
有三大群体,百姓是支持的,军士是支持的。
王巨越强硬,军士越有信心,越不会担心官绅勾结,将良田占去。
剩下一个群体,乡绅,也就是各个大大小小的地主。
但就是乡绅内部也不是一块铁板,几乎每户人家都有隐田,一个多少问题,也不能过份怦击,侵占国有财产,在那一个朝代,很少以为是丑事。
处理不好,这些人就能抱成了团,即便自己用暴力手段解决了泾阳豪强,但能不能解决这几个县所有豪强
然而隐的多的与隐的少的,心态就不一样,势力强的与势力弱的,心态又不一样,性格软的与性格硬的,心态也不一样。
王巨感到是一个突破口,一直没有找到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