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快要无法遏制的龙脸,心下一紧,急忙便要爬起来。
要爬起身来,少不得用两手按着两侧床榻,借力起身。嘤鸣素来都是如此起床的,如今自然也条件反射地如此去做,可是她忘了,自己的右手的伤势。故而才刚撑起身子,手背上痛楚袭来,她疼得浑身一哆嗦,脸色白了几度,噗通一声便摔回了榻上。
皇帝一皱眉头,心下自是不明所以,正欲怒斥嘤鸣的无礼,却忽的瞧见了,嘤鸣身子里头的那只缠满了纱布的手。皇帝神情一滞,只瞧见那纱布上渐渐渗出了嫣红得刺目的鲜血,顿时叫皇帝心头如遭重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皇帝此刻的语气里已经褪去了七分怒意,只剩下焦急与那掩藏不住的担忧与心疼。
半夏顿时掉下泪来,她急忙上前搀扶着嘤鸣,给她背后靠上软枕,然后轻盈地托起嘤鸣的右手,忍不住吧嗒吧嗒掉泪:“奴才这就去取伤药和纱布来。”
嘤鸣忙用左手拍了拍半夏的肩膀,“只稍微渗了点血,没事的。半夏,你下去吧。”
“可是”半夏素来对嘤鸣的吩咐从无半点迟疑,可此刻她却不肯退下了。
皇帝的声音低低响起:“吴书来,去传太医来。”
嘤鸣此刻忍不住想,她的手背是被火团抓伤的,虽然瞧着和护甲划伤差不离,可嘤鸣着实生怕太医看出什么端倪来,便冷声道:“不用了,嫔妾宫里有伤药,不比太医院的差”说着,便吩咐半夏:“去拿药吧。”
“是”半夏急忙应了,飞快退了出去。
吴书来此刻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便小心翼翼地请示皇帝:“皇上,那太医”
皇帝看着嘤鸣惨败得没有一丝血色的面庞,顿时心疼地如被刀割,怎么他方才一来的时候就没有注意鸣儿的脸色呢
皇帝深深吸了一口气,便道:“退下吧。”
“嗻。”吴书来躬身便退了出去,心道,从前皇上心里最要紧的是慧妃娘娘,如今看来,已然换人了,怪不得王钦那小兔崽子巴结储秀宫巴结得厉害
吴书来走出寝殿,便急忙吩咐自己的徒弟梁忠:“立刻去将此事前因后果打听个清晰快些”
“是,师傅”
寝殿内,安息香仍旧淡淡缭绕,皇帝身上却带着慧妃所用的李后主帐中香的绵绵气息,直叫嘤鸣闻得浑身不爽。皇帝侧身坐在了嘤鸣身旁,满是柔语轻声地唤道:“鸣儿”
嘤鸣仍旧冷着脸,甚至还把身子往里头挪了几寸,便是不欲与皇帝身体接触。
皇帝见嘤鸣如此疏离与他,只觉得心头一闷得慌,刚刚伸出去想要抚摸她削肩的手愣是停在了半空,去也不是,回也不是的。
第78章、皇帝心疼
嘤鸣冷硬地道:“嫔妾身子不适,恕不能给皇上请安行礼了。”
这样的语气,直叫皇帝心头难受得厉害,可看着嘤鸣惨白的脸蛋与那渗血的手,又觉得心疼得厉害,“是慧妃高氏弄伤你的”
嘤鸣别过头去,不回答皇帝的话。可愈是如此,皇帝越是笃定自己的猜测,底下人的回报说,是慧妃与舒嫔发生口角,进而扭打,最后舒嫔将慧妃推下水便离开了。这样的回禀,或许是真的,但只怕是忽略了其中要紧的细节。
扭打,与其说扭打,只怕是慧妃动手打伤鸣儿才对所以鸣儿吃痛之下,才会失手将慧妃推落下水的。至于慧妃说,鸣儿不顾她死活就拂袖而去,皇帝此刻已然分毫不信了,旁边那么多奴才,只怕慧妃一落水,立刻便有人下去救人了,哪里还需要鸣儿救人难道那些奴才会眼睁睁看着慧妃淹死不成
深夜的寝殿,淡若薄雾的袅袅安息香丝丝从鎏金瑞兽熏炉中散出。半夏脚步轻盈敏捷,手上端着止血散与细软的纱布,几步走到榻前,轻手轻脚隔在了床头的翘头案上。
半夏直身跪在脚踏上,嘤鸣便将自己裹得跟粽子似的右手伸了过去。半夏一手托着,一手便小心翼翼开始解那渗了血的纱布,一层层,如剥丝抽茧一般,那雪白地纱布越往离层,染血便越多,直到最里层已经是血水淋淋了。可见火团那一抓,抓得有多深。
皇帝越看越揪心,直到瞧见那本该细腻且没有一丝瑕疵的小手上却是三条横贯手背的血痕,此刻那细长地伤口滴滴渗出血珠子,甚至伤口已经外翻。露出了里头肉红色的嫩肉,已然是惨不忍睹。
半夏手脚麻利,止血散洒下,很快再度糊住了伤口,不再有血珠子外渗。然后再用干净柔软的纱布重新包扎,只是如此一来少不得碰触伤处,叫嘤鸣忍不住疼得眉心紧皱。咬牙暂且忍着。只是手臂忍不住哆嗦了两下。这一哆嗦,让半夏不禁停了手。
“鸣儿”皇帝凤眸微微一颤,语气更含了三分不忍之色。
嘤鸣咬牙道:“没事。”然后吩咐半夏继续包扎。
半夏点头。不禁更加手脚轻柔了几分,如此总算包扎好了。
皇帝深深呼吸了几下,眼底是难言的复杂之色。深夜的琉璃宫灯光晕柔柔,皇帝有些发干的嘴唇张了几度。才总算开口:“蓬莱福海边儿的事”
嘤鸣立刻冷冷道:“的确是嫔妾将慧妃推落湖中的,嫔妾认罪便是”
皇帝眼底光泽蓦然柔化。他伸手托起嘤鸣那再度被包扎好的右手,脑子里不断闪现的却是那一整片的血淋淋,他柔声问:“还疼吗”
嘤鸣拿一双刀子般的眼珠子瞪他,废话你让火团抓一把试试俗话说十指连心。嘤鸣现在才知道手背也连心啊
皇帝急忙解释道:“底下只回报说,你与慧妃起了争执,扭打中。慧妃落了水。”
嘤鸣淡淡一哼,道:“的确是事实”
嘤鸣愈是这般冷中带怒的语气。反倒只叫皇帝心头愈发愧疚,“朕并不知其中细节,所以才听信了慧妃一面之词。”
嘤鸣仍旧是那张倔强而冷冰冰的俏白面庞。
皇帝长长吐出一口气,忽的关切地问道:“朕知道,必然又是慧妃为难你了。高氏的性子,的确是越来越过分了。底下说你和慧妃扭打了起来,鸣儿,你身上可还有别处受伤”
皇帝这么一问,嘤鸣自然便想起来慧妃在她身上左拧又掐的事儿,之前忙着也没顾上,如今细细感受一下,的确身上不怎么舒服。只是伤的地方都被衣裳遮盖,嘤鸣也微微有些不好意思,便含糊地道:“不碍事。”
皇帝眉心微微一蹙,“就是说,的确身上还有别的伤了”
“我说了不碍事了”嘤鸣语气里有些不耐烦。
皇帝瞥了一眼侍立一旁等候吩咐的半夏,便道:“替舒嫔宽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