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离开,那红衣少女问旁边的人道:“三小姐还没回来”
旁边的伙计道:“三小姐在忙交易会的事,最近怕是不好抽身。”
那红衣少女托着下巴道:“可是这边也有了变故。看他神情,对这里有了芥蒂,这不是小事。罢了,我去走一趟。”
绕过郭家药铺,孟帅先去房产经纪那看了一眼。
既然决定绕开那个是非窝,最好还是换一套房子。若在前世,买房子那是天大的事,现在对他来说,却也不算什么。
水思归很能“挣钱”,虽然花钱大手大脚,最后又买药支出一大笔,最后竟还能剩下几百两银钱,足够孟帅买一套三进的院子了。
随意挑选了一下,看好了一套小四合院,孟帅溜溜达达的往东城去。
东城多武馆,也有几个帮会的堂口。虽然不如南城嘈杂,但却更加混乱。鱼龙混杂,有混混,也有真正的高手。往那边去,他是要去干正事。
第一步,先要找到顽童聚集的地方。
传谣言,找顽童,这是一个古老但很管用的方法。
孟帅今天传的,也不算谣言。
“南城柿子胡同里左边那套房,住了一个封印师。”
这可是货真价实的消息,封印师学徒难道不是封印师不要歧视人家嘛。
当然,这短短一个消息,对于大多数人甚至大多数江湖人来说,都没有任何意义。但偌大的沙陀口,总有一两个、两三个、乃至四五六七八个识货的人,是不是
如果这五六七八个人带着更多的人去封印师家里求真相呢
别管那封印师到底还在不在房子里,只要有人来,就有热闹,而一个封印师给那幽僻的小胡同带来的乐子可有无数种可能。
况且,孟帅还给这些朝圣者准备了彩蛋。
就是水思归演示封印术,用“开锋术”封印过的那把铁剑。虽然是最普通的封印术,看起来又不起眼,但至少也是货真价实的封印术,是不是
只那把铁剑,就可以作为封印师的铁证。
至于最后能欣赏到多大的乱子,孟帅不敢保证,但足够把水搅浑。
浑到让那对姐妹视线被搅花,别老盯着自己这一摊。
开什么玩笑,又是闹鬼,又是叛变,又是双方博弈,布局棋子。折腾不折腾
真当那小院子是世界啊,外面有的是人好不好
倘若那郭宝莲一心求清净,最好自己搬走,不然孟帅只好搬走,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不过搬走之前,也不能让人堵着门讨债。
一面想着怎么把自己想要传的事情编成更顺畅的儿歌他在这方面不是很在行,就见街角一群顽童正围成一圈,中间有一人正低头问他们话。
怎么还有同行,今年传谣的生意这么好做,看来真是世界大同了
孟帅略感惊讶,再一看那人,更是一怔,原来那人一身缟素,就是他刚才在街上遇到那个仪表堂堂的汉子。
那人正自低头跟顽童说话,抬起头来看见孟帅,也是一怔,突然笑道:“小兄弟,你也住在这附近”
孟帅摇摇头,道:“我来找我的小伙伴。”
那人拉住他,道:“那好,我有件事情找你,这边来。”说着一路把他拉过墙角。
孟帅吃了一惊,这人的劲力不小,在他没有明确挣扎的情况下,拉起他来轻松自如。
孟帅手中虚捏,使得脉门脱开掌握,左右摆出八卦掌的起手式,只要那人稍有异动,立刻反击。
孟帅这个动作虽小,那人却看见了,也没表示,道:“孩子。你家里没大人是不是”
孟帅更加警觉,道:“别看我家没大人,我师父可厉害了,一拳下去,沙陀口就没了。”反正是卖萌,降低对方的警觉性,不如说得更扯淡一点。
那人果然好笑起来,道:“那你晚回去一会儿也没关系吧不如跟我去一个地方,回头给你糖果吃。”
孟帅鄙视道:“想拐我这样的,除非趁我不备打晕了扔车上带走,靠诱惑这一招是没用的。”
那人又好气又好笑,道:“要拐卖孩子还不简单刚刚那群孩子,傻得都冒鼻涕泡了,你看我带走哪个没有我傅金水活了三十年还没被人这么看低。这个”
他手掌伸开,里面全是金瓜子,在阳光下耀眼生花。
一伸手拉开孟帅的衣兜,一把金瓜子哗啦啦的倒了进去。孟帅登时觉得衣服一沉。
“我今天有件要紧事要办,带上个孩子更好。你可愿意跟我走一趟”
三十七吊石碑
东城最大的街道上,并排林立着七八家武馆。每一家都至少有七间门面,挂着明晃晃的招牌,身材魁梧的学员们在门口站街,也充当活招牌。
孟帅第一次来到这条街上,上下打量,只觉得十分新奇。
他正猜测,是不是要进武馆办事时,傅金水却绕开宽大的街道,东一拐,西一拐,立刻拐到了一处小巷子里。
那巷子幽深窄小,比孟帅住的地方还要僻静,里面是一条死胡同,胡同尽头,似乎还放置着什么东西。
傅金水在进胡同之前,以极低的声音道:“记得我刚刚跟你说什么”
孟帅比了一个搞定的手势,露齿一笑。
傅金水虽没看懂,但也看出他颇为自信,点点头进了胡同。
慢慢走近幽深胡同,但见胡同尽头,放着一面石碑,石碑上密密麻麻刻满了小字。
石碑上,凿凿的金石字体已经半剥落,只能看清小半,另有无数风霜凋零的痕迹,证明它见证了无数风雨岁月。
真是一件古物。
傅金水见了石碑,呆呆出神,双目中含着一丝雾气。
某一刻,他似乎想要伸出手去,抚摸那石碑,但终究没动,只站在碑前,双手合十,似乎在顶礼膜拜。
慢慢的,他低下头,欠身行礼,雾气渐渐凝成水珠,在眼中滚动,却始终没能滚落。
“唉”
他长叹一声,缓缓地转过身去。
孟帅在后面看着,就听傅金水道:“你也跟着,给昌爷爷行礼。”
孟帅上前行了一礼,清了清嗓子,按照剧本念台词道:“二叔,昌爷爷是你常说的那位爷爷么”
傅金水本来要让孟帅叫自己做“爹”,是孟帅严词拒绝,这才改叫二叔。
傅金水叹道:“正是他。这里是他的一处手书。如今昌爷爷去了,我不知他埋骨何方,只知道他有一处遗迹在此。因此来凭吊一番。”
孟帅奇道:“二叔,你不是说那位爷爷活得好好的么还说将来见到他,要拜他做先生,学他的学问,怎么好好的就去了”
傅金水道:“我也不知道他去了。但依常理推想,他想必是去了。今上是他亲自教授,今上半途驾崩,他一番心血化为流水,又是那样忠烈的个性,哪还能独活自然跟着一起去了。国丧传到西凉,早已过了月余,昌先生哪能还有命在可惜我不能当面吊唁,在这里寄托哀思而已。”
孟帅点头道:“我明白了。”再次跟上一礼。
傅金水转过身道:“走吧。咱们今天来这里的事,不许跟任何人说,知道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