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帅想起这两个女子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心中略有尴尬,且她看到自己从田景莹那边出来,不知会不会有什么联想。
但事已至此,孟帅还是走过去,张瑶卿退了一步,道:“先生一向可好
孟帅哈哈道:“还算过得去。群玉堂好。”
张瑶卿侧过身子,似乎要让孟帅进屋,但随即站住,道:“先生你忙吧
孟帅听她此语,不像是一般的问候语,道:“也不算忙。怎么了”
张瑶卿道:“若是忙,我就不留您了。”
孟帅皱眉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张瑶卿道:“没什么小方他去找您了”
孟帅道:“是啊。”突然一凛,心道:他们的关系倒是突飞猛进啊,方轻衍之前还用的是化名,现在她叫出小方来,显然是知道真名了。这小子怕是认真了。
张瑶卿道:“他有些冒失了,也有点多事。”
孟帅一怔,随即道:“你说的是”
张瑶卿眉毛一挑,道:“他定然跟您说,我对比赛的事很是焦虑,没有信心,希望您来指导我。虽然他一片好心,但总是操心太过,好像我还是要人照顾的孩子一样。”
孟帅失笑道:“哦这么说你反而信心十足了”
张瑶卿目光中异彩闪过,璨如明星,道:“自然。固然我以前有不足之处,但只要是和同辈斗印,我又何曾让人您挑选上我出赛,也不是因为我是个无用之人吧若是事事依靠您的教导,那才能前进,我又如何履行和您的约定呢您只管放眼看着。那边那位也称天才,但天才之间的成色也是不同的,到时候就叫他知道,谁是真天才,谁是伪天才。”
孟帅这才恍然,张瑶卿之所以不肯请孟帅进去坐,不是看到他从田景莹那里出来有所芥蒂,而是有一股傲气在。她不想孟帅看轻她,以为她要事事求人帮忙才能过关。她已打定主意要独自一人迎战。这时请孟帅进去,好似她信心不足似的。
虽然这个念头有点傲娇,但张瑶卿年纪轻轻又有才能,有这样的骄傲不足为奇,倒是刚才孟帅心思太多,反而显得小气了。孟帅也是微笑,道:“好,那我拭目以待。”
张瑶卿道:“定不负您所望。”说着露出一丝神秘的笑意,道,“我新试验了一种封印,自信是前人没有的,就算有,也是早已湮没的,必能令人眼前一亮。后日我就拿这个做胜负手,若是这样还输,我就一头撞死。”
孟帅忙道:“慎言,什么死活的比赛而已。你若有什么意外,罪孽可都在我身上。”
张瑶卿笑道:“我只是那么一说因为我根本也不会输。”她突然道,“倒是您我想知道,您现在想要我去璇玑山的心,还如当初一般坚定么
孟帅呼吸一滞,立刻回忆起了刚刚田景莹的言语,然后,他又看到了张瑶卿的眼睛,璀璨如星光,不如田景莹霸道,但执着之意,并不少了半分。
蓦然,他心中已经明了田景莹和张瑶卿,都是天纵之姿,一时之选,自己当初能推她们一把,那是天意,再往后的事情,根本不是自己能管得了的了。
于是他回答道:“当然。”
张瑶卿嘴角上挑,端正一礼,道:“既然如此,请您放心。”
二九五正中央,斗封印
十日,天气晴,飞龙在天,诸事皆宜。
升土大会的前哨战斗印大会终于在东宫隆重举行了。
本来封印师都是集中在西偏殿,不与其他人混同,但这样的大会,放在狭窄的西偏殿未免局促了,也显不出璇玑山七大派之首的气魄,因此就搬了出来
其实冼正真的意思,只要搬到东宫的正殿便可,但皇后听说此事,立刻出面鼓动,说此类难得一见的盛事定要大办,不但要朝野同贺,更要广邀嘉宾,权臣显贵不说,连武林中的耆老也要邀请,最好办出来一个千古罕见青史留名的大盛会。
冼正真却是拒绝了,他虽然也喜好名声,但也清高自诩,对俗世的权贵不屑一顾,更不觉得这些人前来观礼脸上有什么光彩。且要是广邀嘉宾,不知道要耗费多少时日,他出来时间不短,已经有思归之意,迫不及待从俗世抽身,等不得那么长时间。
饶是如此,他还是接受了皇后的建议,将这一场大会挪到了太极殿正殿举办。那是只有大朝才会开启的大殿,平时连皇帝都不会随意涉足,在这里举办,可说是天下至高,独一无二了。
其实在这里举行,把璇玑山捧得是高了,却难免要惹得其他宗门弟子不满。毕竟璇玑山先一步占了天下最好的地方,没给后面的升土大会留下地步,就算升土大会也在太极殿举办,倒好像六大派要步璇玑山一派的后尘一般。
但这都是后面的事,今日斗印大会已经举办,这一场盛事也就成了事实。
皇后的能力毋庸置疑,在极短的时间内,将这一场大会办得比祭天还隆重。金银珠宝,火树银花堆积如山,另有舞乐助兴,笙歌处处。奏乐有全套的宫廷礼乐,也有丝竹管弦,从大雅小雅奏到时新小调,无所不有。燕语莺歌,从早上开始就不停歇,为斗印大会预热。
这场大会的观众按照冼正真的意思,除了六大派的弟子,东宫的学院,只邀请了一些俗世的封印师和武林前辈。封印师大部分是田景莹的封印师会上邀请到的,武林前辈则以靠近京城,来的方便为宜。至于那些权贵,那是一概不请。
如此,场面未免显得寒酸,在大殿中显得空荡荡的。皇后便使出人海战术,让宫娥宦官一排排的站在后面,以制造万人空巷的视觉效果,一个太极殿倒也满满当当,插不进人去。
虽然说是邀请封印师和武林高手,但那些高手和封印师显然不在冼正真眼下,充数之意再明显不过。不但几个有心结交的封印师连他的面也没见到,连座位的安排也在东宫的弟子之下。在冼正真眼中,那些天才少年还有三分可能成为同道,这些所谓的高手永远也只是路人甲乙丙丁。
虽然如此,这些俗世高手和封印师们对于能参与此会还是心情激动,倍感荣幸,纵有一二人心怀不满,至少没表现在脸上。
孟帅和众弟子,就像前世被拉去充数的小学生一样,从清晨就到场,坐在前排,一个个老老实实,端端正正,该鼓掌鼓掌,该喝彩喝彩,断无差错。
这其中大部分弟子丝毫不关心比赛的结果,无非就是出来看个热闹,但总有个别人情势关心,乃至坐立不安。
方轻衍从早上一来,就有些不对劲,脸色有点发白,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有由白转青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