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州三军,就是南宋在海南岛的行政区划分,这四个行政区互相没有统领关系,全部向广南西路负责。可是海南岛中间还有一大块地方呢难道没人管吗
确实,海南岛中间是山区,那里是以黎族为主的少数民族聚集地,谁也管不了。之所以设了三个军镇把中间包围住,就是为了防范这些少数民族造反的。不过越是靠近岛边缘的少数民族就越温顺,疍家人与当地黎族的关系不错,大家都是被歧视的族群,所以也就别互相敌视了。黎人用鸡鸭猪和纺织品换取疍家人的鱼、盐,很有点经济互补的意思,疍家人穿的那种黑色、蓝色的粗布,就是黎人纺织出来的。
洪涛本来还想问问这时候宋代朝廷在海南岛的官员情况,但是陈名恩和黄海很不好意思的告诉洪涛,他们一辈子,能见到的最大官员,就是振州城里的税官,连品级都没有,再大的官员他们也没见过,更不知道。至于物价嘛,他们倒是知道一点点,大多是和他们的生活息息相关的物品,不过这个价格也有点麻烦,因为在南宋有两种货币并行,一种叫会钞,一种就是铜钱。
会钞就是朝廷发的纸币,假如官府雇佣民间劳动力,给的工资就是这种纸币,如果朝廷要买民间的大宗货物,给的也是这种会钞。虽然说这种纸币的面值和铜钱一样,但是在民间,老百姓一般都不爱用这玩意。于是拿会钞买东西,和用铜钱买东西,就是两种价格了,价格差还非常大。大多少呢别的地方不清楚,反正在振州城,这个价差可以在十倍到十五倍之间浮动。
比如说吧,今年春天的稻米是二贯八百文钱一石,这是铜钱价格,会钞价格却是三十贯左右。小麦的价格在海南岛更贵,一石要四贯,会钞直接到了70贯。考虑到一贯铜钱目前只有800多文,和会钞的价格差就更大了。海南岛上大米和麦子的价格要比内地贵很多,因为这里目前耕地不多,更不产麦子,大部分米面全靠从大陆输入,考虑到此时的运输成本,估计在内地的产粮区,价格还要低不少。
至于这个一石到底有多重,黄海的船里有个大斗,装满了米之后,洪涛倒在自己衣服里兜着掂了掂,10斤多点。这个靠手称重的本事也是钓鱼练出来的,20斤以下的鱼,洪涛用手提起来,就能估量个八八不离十,上称称,误差不超过百分之十。还有钓鱼人的技能更绝,都不用上手,拿眼一看,就知道大概重量。这都是在水边闲的没事儿干,一次一次练出来的,无它,手熟眼熟耳。
不过洪涛还是不清楚宋朝这个重量单位,因为这个斗是容积,你用它装米一斗是十多斤,你用它装石头一斗就不是十多斤了。度量衡这个问题洪涛必须要搞清楚,既然想造船去远海,那没有统一的度量衡,至少是自己能换算出来的度量衡,就永远没法把船造出来,造出来也不太靠谱。现在宋朝的尺和后世米之间的换算关系,洪涛基本搞清楚了,下午在船上洪涛用绳子比划这船帮上那两道刻痕捣鼓了半天,如果这两道刻痕准确的话,那一宋尺差不多等于后世的一尺,稍微短一些,可以忽略。
第十四章合作社
另外这顿海鲜锅还换来了一个重要消息,就是泊珠的问题。她今年已经开18岁了,按照疍家人的习惯,她早就该是孩子妈啦,不过泊珠却很难嫁出去。原因嘛,很简单,泊珠是个不祥的女人。她出生的时候就把母亲方死了,难产而在她十岁那年,她又把她的大哥,也就是泊福的大儿子一家三口全都方死了。当时她大哥正要赶大海,结果她蹲在她大哥的船头嘘嘘了一泡尿,然后他大哥一家三口的船就再也没回来。
有了这两个事迹,泊珠就嫁不出去了,疍家人对大海非常迷信,由于出远海追逐鱼群很危险,所以他们把对大自然的不解全都归于神灵,任何对神灵不敬的行为都被视为大敌,对神灵不敬的人,谁敢娶回家去啊,就算泊珠长成疍家人里的第一美女,也没人敢娶。
这倒便宜了洪涛,泊福只有这么一个女儿,纵然她被其他人视为不祥,泊福还是希望能给她找一个归宿,结果洪涛正好来了,还入了疍民,这不是天赐的女婿嘛。别人可以嫌弃泊珠,但洪涛应该不能。再说了,泊珠自己好像也对洪涛很中意,泊福之所以能容忍洪涛指手画脚干涉疍家人打渔的事情,也全是为了他这个宝贝女儿。
当晚,洪涛又失眠了,其实他穿越过来之后,一共就睡了两晚,全没睡着。这倒不是在想泊珠的事情,而是在想如何能尽快让自己富裕起来。买不买船先放一边,先给自己在岸边盖一座竹楼吧,再弄一张木床,中间用几层麻绳编成细密的网,这就是原始的席梦思床,否则天天睡这个梆硬的船板,还得睡不着
可是吧,想来想去,一个迅速致富的办法也没想出来,只能是先把捕鱼的效率提高。据黄海说,一条两斤重的鲅鱼可以卖八文钱,一贯就是一百多条啊就算全是那种可以卖二十多文钱的石斑鱼,这也得五十条啊一只两斤重的大青蟹才卖十多文钱,这尼玛是谁定的价格吃海鲜难道比吃大米还便宜,还有没有天理啦
骂是这么骂,其实洪涛自己也知道,这个价格很合理,因为这边太穷了,不光疍家人穷,陆地上那些土人们也穷,顶多比疍家人强点有限。大米饭都吃不饱,没事还得用芋头充饥,谁有那个闲钱来买海鲜吃啊要想卖出高价,那就得把鱼拉到振州、琼州去,那里有市舶司,往来大陆和东南亚的客商很多,他们才有闲钱去吃海鲜,越是珍贵的渔获,在那里就越能卖出高价去,如果能把这些鲜鱼贩到广州,那价格就更高了。
可是吧,不管是振州、琼州或者广州,当地的疍家人渔船很多,用后世的话讲就是渔业资源有点枯竭了。要是从远处贩运吧,船速太慢,光靠手摇橹一天也走不了多远,把人累死也不可能及时把海鲜送到。如果海鲜不新鲜了,那谁还吃啊,有些鱼种出水即死,放半天口味就变了。靠风帆吧,更不靠谱了,什么时候刮风、什么时候不刮风,谁也说不准,顶风顺风更是无从提前预判,光指望一年两次的季风不管用。
其实疍家人也不傻,人家早就知道靠着大城市能卖好价钱,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疍家人聚集在大城市附近的海域,虽然渔获少,但售价高,背着抱着一边沉。
琢磨了一宿,合算洪涛白琢磨,又回到了原点。想多挣钱,就得多捞鱼,想躲捞鱼就得远离大城市,想远离大城市又多挣钱,就得船速快,想船速快就得造新船,想造新船就得有钱这一大套说一百年,还是一个问题也解决不了,所以洪涛揉了揉眼睛,干脆还是起床吧。外面已经有动静了,今天自己还有不少任务呢,带着一群姑娘媳妇去沙滩上继续制作地笼就是首要。
昨天的收获,已经让大家认识到了知识的力量,一个小小的地笼加上一个外乡人、一个姑娘、两个伢崽,一下午的收获和他们五条船基本持平,而且还不用往远处跑,毫不费力。如果这还不能说明问题,那洪涛也就不用在这里混日子了,没出路。就连最保守的泊福也把船舱里的一张旧网、一张新网都贡献了出来,因为洪涛昨天分配渔获的时候定下了规矩,以后地笼、滚钩、螃蟹笼子这三种捕鱼方式将是这个小团体共有的财富,谁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