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尘看起来距离黑云岭很远,可是,不过半袋烟的工夫,金戈铁马之声已经响彻了黑云岭。但见那荒芜的大道之上,已经出现一个枣红的马儿,那马儿四蹄踏空,每次奔腾四蹄之下必然出现一朵朵的桃花,不仅如此,马儿此时看起来已经极其疲惫,周身血红,从那扬起的鬃毛间渗出一滴滴淡淡的血色汗液,那汗液从马儿的身上吹落,立刻在半空中化作血红的桃花之状。那马儿虽然疲惫,可是四腿筋肉颤动,依旧竭力的飞奔
再看桃红马上,正是坐着一个身着桃红甲的女子,这女子身材婀娜,刺目的甲胄都无法掩饰她的窈窕。至于女子的脸部又是被一袭粉色的丝巾罩住,并不能看清容貌,但是,丝巾在风中的颤抖,又是让人将目光落在她的后背,那里正是有一根一尺多长的雕翎箭深深的刺入,漆黑的污血已经凝固,染了女子的桃红甲,更是染了身下的马鞍。
再看女子的四周,是另外几个年纪不等女子,这些女子骑着不同的坐骑,或是马儿,或是飞兽,虽然身上都是带着几处伤痕,可依旧手里拿着兵器,将这女子牢牢的护住。
这几个女子身后的半空中,一大朵杂色的云朵之上,簇拥了数十个身着道袍的修士。这些修士年纪都不是很大,各人的手中皆是拿着光华各异的法器,虽然衣冠还算是完整,可不时回头探看的目光又是带着丝丝的恐惧。这些修士的头前,一个老者足下并没有云朵,可飞得又是比这些修士快了不少,一面抬眼看这头前的女子,一面又是看着远处黑云笼罩的黑云岭,脸上带着不解。
在这些修士的身后,又是落下十数丈的所在,有一队身着黑甲的兵丁在两个将领的率领之下一边竭力催动身下的黑马,同样一边警觉的后看。虽然这些兵丁和将领周身都是血迹斑斑,身上的黑甲大多都是撕裂,可他们的眼中莫不是带着坚毅和不屈,根本没有任何的妥协和沮丧之色,这跟那些修士又是截然不同了。
这些拼命逃跑的人虽然不少,足有百人,可他们的马蹄之声散落,那让大地都震动的声响显然不是他们所引起的。再往他们身后看,百丈之外,那大道之上,一对约有三百人的铁骑正紧追不舍的跟在后面,不说这些同样神骏的黑马周身披着细细的铁甲,就是黑马之上的骑士同样披着重甲,漆黑的重甲从头到脚将骑士遮蔽,莫说是刀剑莫入,就是目光都不容易透出。特别的,这些骑士的手中每人都拿着一个鹅蛋出现的长矛,整齐划一的身在马头之前,那黝黑的矛头之处闪动慑人的光华,显然是锐利至极。
不光如此,在这三百人的铁骑上空,又有二百来人骑着一种若同大鸟般的飞禽。这飞禽漆黑的头颅,鸟喙如刀,脖子光秃秃不见一丝羽毛,张开约有一丈长的羽翅之上又是有着黑白的羽毛,一根并着一根很是醒目。这二百来人身着软件,手里却是拿着一个数尺大小的弩。这弩并非普通,其上居然镌刻铭文,那有拳头粗细的铁箭已经卡在弩槽之内,寒光四射的箭尖之处,同样有一个个若同米粒般的铭文,一缕缕一条条的浩然之气随着这些铭文的闪动急速的涌入。这些儒修一向鼓吹的浩然之气,如今又是在浩然之外透着一种肃杀了。
眼见远处的黑云笼罩,重甲兵之前,一个身材魁伟的将领只略加抬头,冷眼扫过,那如同岩石雕就的脸庞根本没有丝毫的变化,只不过,他还是微微回头,看了一眼头顶之处,那飞禽之上又是有个巨大的苍鹰,苍鹰一个身着戎装的老者,一条狰狞的如同蜈蚣般的伤痕将老者的脸分作两半,而这两半中的一个又是颜色极其滇红,看起来瘆人。这老者显然是感知到了那将领的目光,低下头来淡淡的看了一眼,那鼻子中发出冷哼,然后伸出右手,在半空中一划,若同刀锋般的破空,显得很是果断。
将领会意,抬起一拍自己身下的黑马,那马儿“稀溜溜”一声长啸,居然如同龙吟,马儿身下的四蹄卷起数道水花,黑马驮着重甲冲上高空,那速度并不比天上之飞禽慢了多少。
“公主”眼看着远处的黑云渐近,一股子令人作呕的腥臭开始在四周弥散,距离桃红马最近的一个老妪忍不住开口了,“前面就是黑云岭了,那里乃是妖物横行之所在啊。我等如此逃命,并无精锐保护,怎么能闯这等虎穴”
第二千八十九章所谓暗手
“吉婆婆”不等桃红马上的女子开口,另外一侧,似乎跟公主比较亲近的一个年轻女子尖叫道,“如今事情紧迫,铜柱国的精兵就在身后,我等如是往别处逃窜,怎么能够逃出他们的魔掌这黑云岭虽然有妖物,可正是这等的凶险,不仅对我等有威胁,更是对铜柱国的精兵有威胁吧若是他们随着我等一同进入黑云岭,奴婢们拼了性命护住公主,当能保公主逃脱,而那些追兵怕是也要葬身在此间的吧”
“不错,就是如此”另外一个女子也是咬牙切齿,“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我等就算是身死,也要拉着这些恶贼们垫背”
“贱婢”那吉婆婆听了大怒,叫道,“这就是你们给公主出的主意么我江国都城被攻破,王宫陷落,若不成意料,除了公主逃出生天,其他人怕是都要殉国。公主如今乃是我江国复兴的唯一希望,公主身负如此重担,她如何能够以身涉险”
“公主”说到此处,吉婆婆苦口婆心道,“如今还不曾进入黑云岭,老奴恳请公主收回成命,咱们转到加萨国。加萨国一向跟我江国交好,到了那里,加萨国国主必定会收留公主。待得公主将养生息,老奴恳请加萨国助公主复国。”
“吉婆婆”公主开口了,那声音很是凄然,“您老莫怪她们几个,选黑云岭乃是本宫的主意跟她们不相干的。”
“是,殿下”听得公主开口,吉婆婆的脸上现出一丝的慈祥,似乎她的目的就是让公主开口,毕竟一个人数个时辰不说一个字,总是让人担忧的啊。
既然开了口,公主也没打算再沉默,疾驰的同时,转头看看左近的随从,苦笑道:“吉婆婆,你觉得凭借这么几个人,我等就能平安的赶到加萨国甚至你觉得加萨国的国主会如你所想的收容我等”
“这个”吉婆婆微微一愣,陪笑道,“怎么说殿下也是我江国的公主,不仅血脉尊贵,更是江国唯一的后嗣,江国国主之位如今只有殿下”
“闭嘴”公主一声断喝,“吉婆婆,父王母后等人生死不明,我等不过是拼死从国都之内逃出,你如何就说这等大逆不道之言若是被旁人听了,会如何作想”
“是,是,奴婢错了”吉婆婆急忙低头,不敢再说。
“苍天啊”公主说完,似乎心中大悲,不觉仰天悲号道,“我江国一向以仁治理天下,从不冒犯邻国之边境,对于邻国之纠纷均是宽容以待,苍天为何就如此待我江家”
公主这声悲号,一众婢女都是心伤,几人还是嘤嘤的哭将起来。
眼看这距离黑云岭的沼泽不过盏茶工夫了,吉婆婆忍不住又是劝道:“殿下,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殿下平安,我江国早晚会有复国之望。若殿下今日要以身饲虎,艰难犯险,一经出错可是万劫不复啊”
“吉婆婆,你说了这么多,不如望天祈求。让老天能开眼,让国都之内的父王和母后能安然无恙,只有他们存活了,本宫才能有平安的希望。若是他们殉国了,你觉得加萨国会收留本宫这个落难的公主么你举得本宫仅凭一介女流之辈能让他们助本宫复国”公主显然比吉婆婆看得远,丝巾之下的嘴角露出一丝的嘲弄。
“殿下”吉婆婆深吸一口气,看着已经渐近的沼泽,苦笑道,“老身就是宫内的一个奴婢,只不过老身有造化,从小看着殿下长大,又成了殿下的奶娘,看着殿下说句冒犯的话就是看着自己的孩子。奴婢宁愿自己死了,也不愿殿下受一丝的委屈,先前殿下受伤,奴婢的心都被割掉了一半儿,如今眼看殿下要深入险境,奴婢的心都要撕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