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听说严师傅你儿子小小年纪就在柳河镇数一数二,这次县试初考,一定能够名列前茅,等到将来你儿子正式参加国术县考,表现好,就有进入平溪郡国术馆的机会,遇到名师,学习更高深的武技功法,将来一旦进阶成为武士,那可就是鲤鱼跳龙门,真正光宗耀祖了,飞黄腾达指日可待,严师傅你在柳河镇和青禾县,也算是扬眉吐气了,对了,不知道严师傅你儿子今天有没有进入三甲”
“没有”严德昌闷闷的回了一句,半个字都不多说。
听到严德昌这么说,赶车的车夫回过头来看了严德昌一眼,终于发现严德昌的脸色不太好,知道自己说这才讪讪的笑了笑,不再说什么。
在路赶到一半,距离柳河镇还有不到两里路的时候,一片清脆的蹄声从严礼强坐的牛车后面传来,蹄声逐渐从远而近,严礼强回过头,就看到洪家的一个管事和两个家丁骑着三匹犀龙马从后面赶了上来,在三匹犀龙马越过牛车的时候,洪家的管事一拉马缰绳,三匹马一下子就慢了下来,和牛车一起慢慢前进。
洪家的管事穿着蓝色的长袍,嘴唇边上有两撇小胡子,一脸精明,那两个家丁则穿着灰色的短打扮,腰上挂着刀,显得有些雄壮。
洪家的管事的眼睛在严德昌和严礼强父子二人的面上一转,脸上就露出了一个黄鼠狼给鸡拜年似的笑容,和严德昌打了一个招呼,“这不是严铁匠么,巧啊,没想到还能在这里遇上”
“嗯,洪管事也有事出去么”别人主动打招呼,严德昌总不能装作没听见,他闷闷的应了一声。
“哈哈哈,我家洪涛公子这不是在今日的国术初考中名列三甲么,老爷今日一早得到消息,就连忙派我到马不停蹄的到云涛县给洪涛公子的大伯和三叔报喜,过两日老爷要在家中大摆酒宴庆祝洪涛公子名列初考三甲,进入平溪郡国术馆已经板上钉钉十拿九稳,对了,听说令郎今日在台上被我家洪涛公子打下擂台,当场昏迷,受伤不轻,初考只比了一场就到了医馆,令郎现在没事吧”
严德昌的脸瞬间黑了,他的拳头紧紧的捏了一下,然后硬邦邦的回了一句,“犬子无事,多谢洪管事关心”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洪管事依旧满脸微笑,“我家老爷常说,大家乡里乡亲的,有事应该互相帮扶,我们洪家的药房之中收藏了不少疗伤的好药,你家若有需要,可以到洪家来找我们老爷,我们老爷一向急公好义,不会不帮的”
“哼”严德昌直接用鼻孔应了一声。
“这些日子洪家的这几匹犀龙马跑得路有些远了,马掌有些磨损,改日倒还要麻烦严铁匠你给洪家的这几匹畜生做几幅好马掌,令郎今年若是县考不利,将来也可以考虑来洪家做一个家丁,我们家老爷一向最欣赏像令郎这样喜欢努力上进的年轻人,哈哈哈”洪管事哈哈大笑着,说完这些,也不管严德昌的脸色如何,就欲策马离开。
“麻烦洪管事给洪涛公子带句话”一直沉默的严礼强突然开了口,倒让洪管事的动作一缓,停下来用奇异的目光看着严礼强,好奇的问道,“你想让我给洪涛公子带什么话”
“请洪管事告诉洪涛公子,严礼强多谢洪涛公子今日在擂台上的赐教”严礼强不卑不亢的笑着,风度翩翩,一派从容,丝毫不见半点愤怨之气,反而一脸真诚,“所谓胜败乃兵家常事,礼强今日之败,败在技不如人,对洪涛公子的手段,礼强佩服之至,心中毫无怨言,有洪涛公子驱策激励作为榜样,今后礼强一定努力用功,加倍奋发,不负我父赐我之名,希望有朝一日还有能再向洪涛公子请教学习的机会”
刚刚还一脸轻松的洪管家听到严礼强这么说,脸色微微变了一下,有些凝重起来,因为严礼强的话中透露出的精神,还有无穷斗志,这样的年轻人,又怎么会被一场初试击垮
他没有再嘲笑严礼强,而是认真的盯着严礼强看了一眼,似乎是第一次认识严礼强一般,然后点了点头,也不再说什么,而是直接就带着两个家丁策马而去,留下一路蹄声,眨眼就消失在严礼强的视线之中。
严德昌也诧异的看着自己的儿子,他都没想到,平日自己的儿子有些沉默寡言,很少能说出什么,但在刚才,严礼强说出的那些话却让他惊讶不已,犹如说到他心坎里一样,听着严礼强说的那些话,他心中的烦闷和沮丧,竟然一下子少了不少。
牛车在路上停了一会儿,等到那三匹犀龙马扬起的尘土落在了地上,才重新开始慢悠悠的朝着柳河镇行去。
严家和洪家都在柳河镇,只是一个是镇上说一不二的大户,一个只是镇上的铁匠,两家的矛盾,其实就起源于严礼强,因为严礼强从小就被严德昌逼着练武,每日用功不缀,逐渐就在柳河镇的少年之中小有名气,偏偏洪家还有一个年级与严礼强差不多的年轻少爷,在这种情况下,洪家自然不能允许柳河镇中一个铁匠儿子的名声盖过自己家的少爷,特别是严礼强十岁之后,洪家在柳河镇明里暗里都针对着严家,他们家的洪涛更是处处都要想压着严礼强一头
严礼强在柳河镇的家很好找,因为他家就在柳河边上,整个家连带着院子,屋舍,马厩,还有严德昌的铁匠作坊总共占地三亩多,远远的,就可以看到他家铁匠作坊上面的那个大烟囱。
除了严礼强和严德昌之外,住在他家里的还有两个人,一个是严德昌在铁匠作坊之中带的一个徒弟周铁柱,还有一个是家里的老仆吴妈。
吴妈是一个哑巴,从严礼强记事开始,这个吴妈就已经和严礼强生活在一起了,按照严德昌的说法,吴妈是难民,严礼强刚生下来那年,吴妈从北边逃兵难逃难到了青禾县,举目无亲,无依无靠,最后大冬天的得了风寒,差点倒毙在路边,最后是严德昌收留了她,给她请大夫治好了病,最后让她留在了家中,负责洗衣做饭洒扫之类的杂物,从那以后,吴妈也就留在了这个家里。
严礼强回到家的时候,吴妈像往常一样,已经做好了饭菜,正放在锅里热着,看到严礼强和严德昌回来,不会说话的吴妈连忙把锅里热着的饭菜端了出来。
吃饭的有四个人,严德昌,严礼强,周铁柱,还有吴妈,听说吴妈以前刚来严礼强家里的时候是打死也不上桌的,但后来在严家在得久了,做事尽心尽力,严德昌也就让吴妈到桌子上来吃饭,就像一家人一样。
严德昌,周铁柱,吴妈的饭菜很简单,豆角,白菜,萝卜汤,米饭,再加上一碟盐味刻意放得有点重的乳腐。
而严礼强的饭菜却要丰盛很多,除了桌子上的那几样普通的家常菜之类,严礼强的面前,还摆放着一个小小的陶罐,只要一揭开陶罐,一股浓浓的土参炖鹌鹑的香味,就从那个陶罐之中飘散了出来
这是严德昌专门为严礼强准备的,严德昌自己坚决不吃,而逃难来到严礼强家中的吴妈听说在以前看到过吃人的,从安以后,吴妈就一点荤腥都不沾了,至于周铁柱,作为严德昌的徒弟,本分老实得很,自然不会在饭桌上逾规矩,严德昌吃什么他就吃什么,甚至看到有严礼强喜欢吃的菜,他甚至会自然而然的避开,少夹或者不夹,那陶罐之中煲出来的肉汤,就只有严礼强一个人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