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赵郃是谁。
虽然她知道了他的名字,但是有关于这个人的任何事情,她都没有丝毫的印象。
“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赵郃接着问道。
哥舒芸着李先生的脸庞,满脸的痴迷道:“先去大雪山找神姥,求得灵丹妙药,将先生治好。然后我再去求父亲和兄长,让他们出兵,帮先生出气。”
她果然心中只有李先生,甚至做着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你为何不带着他,找一处安静的地方,平静的生活起来”赵郃不甘心道。
哥舒芸道:“我了解先生,他胸中有雄鹰般辽阔的抱负,也有如贪狼般的欲望和野心。如果他就这样和我一起归隐,那他一定不会开心。何况,我生的这么美,如果先生不能实现他的理想,那他又怎么能保护我”
“我可以帮你遮住你的美貌。如果没有了这张脸孔,那你就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子。你可以和他一起过安稳的生活,一辈子平平安安。这样不好吗”赵郃还做着最后的挣扎。
李先生也低头期待着。
当然他期待的答案和哥舒芸决然不同。
除了哥舒芸,李先生和赵郃都知道,哥舒芸的这个回答,关乎着他们三人日后的命运。
哥舒芸显然有些犹豫,一边是和喜欢的人平静、安宁的生活,却要牺牲心上人的健康和自己的美貌。一边是冒着危险,经历千辛万苦医治好心上人,然后陪着他一起东征西讨、南征北战,几乎片刻不得安宁。
该怎么选,她真的很纠结。
“难道你这么不自信,失去了美貌,他就不会再喜欢你了吗”赵郃适当的推了一把力,想要让哥舒芸做出正确的选择。
哥舒芸却突然眉头一展:“我还是要去大雪山,还是要回哥舒部。先生喜欢我的美貌,那我就绝不能变丑。我不能这样自私。”
此刻,她突然变得很可怜。
即使她是碎叶城第一美人,即使无数的人心仪着她,愿意为了她献出一腔热血。但是在爱情面前,她却已经是一个可怜的,失去了自我的女人。
赵郃痴,她也痴,而李先生又何尝不痴
皆是痴人,做着痴梦,求不得完整,寻不见真章。
正文 第七百五十六章无人不冤,有情皆孽
有人会认为,人活着最大的痛苦在于,我们有着我们所无法控制的情感。
李先生他恶吗
确实,这一切的源头,这怪圈的起点和终点,看似都是他。
他欺骗了哥舒芸的感情,同时又想要利用哥舒芸去操控赵郃。
但是抛开这个怪圈,从更大的角度去看,他是可怜人。
他的父亲本是大唐的太子,如果一切没有出现偏差,会继承那锦绣的万里江山。
而他则会作为一个逍遥王爷,富贵闲云的过完这一生。毕竟他的母亲并不是什么出身高贵的女人,假使李建成做了皇帝,他也没有资格去竞争那个最高的位置。
一场巨变,夺走了他的一切,也更改了他的命运。
从此他的生命里只剩下复仇还有重夺属于他的皇位,这唯一的选项。
他已经陷入了一个自我编造的迷梦里,再也爬不出来。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甚至可以牺牲一切。
这一点,似乎很像那位为了复国,抛弃表妹,抛弃家臣,抛弃尊严,抛弃一切的慕容表哥。
与其说他恶,不如说他痴的可怜。
哥舒芸是恶吗
她只是一个陷入了爱情谎言,而无法自拔的蠢女人罢了。她所做的一切,早已不存在什么善恶对错,因为她生命的中心,已经不是自己。
善恶自然也就不由她选择。
最后赵郃是恶吗
追杀李先生,是他的使命,他只是李世民手中的一把刀。为了哥舒芸,他砍断了李先生的四肢,拔掉了他的舌头。只想给她一个还算完整的家庭,给她一个梦永远不会醒来的机会。
因为他知道,如果是完整的李先生,既然出卖了哥舒芸一次,那就还会出卖无数次。
为了达到目的,他一定会不择手段。
等到那时,当目的直白的呈现在哥舒芸眼前时,赵郃所做的这些遮掩,都会化作青烟散去。
从宏观的角度上来看,他们都值得同情。
但是放在狭隘的角度,他们都是恶,都是罪,都犯了不可饶恕的错。
那究竟谁恶了谁,谁错了谁
哥舒芸做出了选择。
那么作为曾经与哥舒芸定下未知契约的鬼神赵郃,他就必须配合哥舒芸。
去大雪山求药,去哥舒部求援,去替李先生南征北战,冒着腥风血雨,为他打下一片江山。
但是赵郃抗拒着这种结果。
他不甘愿,更不甘心。
但是却又无法摆脱。
这是他存在本身,对他造成的束缚。
咚咚咚的木鱼声从山坡的另一边传来,令赵郃焦躁的心灵微微一静。
他翻过山头,看到了坐在风沙间敲打木鱼的唐僧。
唐僧一面敲打着木鱼,一面念着经。八戒在一旁往木鱼上洒水。
虽然风沙尤大,但是沾染在木鱼上的尘土本不多。但是打湿了的木鱼,反而会沾染更多的尘土,需要更加勤快的滴水清洗。
赵郃很奇怪,于是忍不住问道:“区区尘埃,为何不忍了它偏要这样费力气”
唐僧手中的木鱼停顿了下来,转身对赵郃道:“区区情爱,为何不舍了它偏要这样浪费感情”
赵郃苦笑道:“法师可知心不由人,我若能操控自己的情感,又何至于落到如斯地步。”
唐僧笑道:“我自然也操控不了这漫天的风沙和尘埃,所以我唯有时时洒水,将它清洗。”
“我钟爱我的木鱼,就像你钟爱你心中的那个姑娘。你既然不忍她受半点委屈,我又怎么忍得了它染了半点尘埃”
“但是你这样浪费了很多水,在这里水很珍贵,如果这般浪费,法师只怕走不出百里地。”赵郃道。
唐僧道:“施主既然知道这个道理,却为何自己还看不透”
赵郃再度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