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奖了你们追了我七八日,辗转数百里,也当真是阴魂不散”
那人双眉一挑,讶然道:“苏先生已经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了”
苏拙轻哼一声,道:“最初还不知道,方才在巷子里,你的手下露出了马脚。他那双靴子,一眼就可以看出来是官靴。金陵城里的官差捕快都归秦,他们一定不会来找我麻烦。会在金陵隐瞒身份,来抓我的官差,想必也只有皇城司了联想到你的功夫,如果我猜的不错,你就是金九命的师弟,方白石吧”
方白石笑了笑,鼓掌赞道:“人都说苏先生目光如炬,心思过人。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你说的不错,我就是方白石,如今暂代皇城司总捕一职。”
苏拙拱拱手,道:“原来是方捕头高升了,如此真是可喜可贺”
方白石面色一沉,道:“苏先生何必打趣。我如何会代理这总捕一职,难道你不知道么”
苏拙“哦”了一声,道:“我为何会知道”
方白石冷然道:“苏拙,你不要拐弯抹角金师兄虽未跟我详细说他这次行动的目的,却在书信中提到了你。而且我们赶到百里村,恰好遇见你离去。你说,这难道不是巧合吗”
苏拙淡淡笑道:“方捕头这么说,是指我与你师兄之死有关系了你可有什么证据”
方白石道:“从方才你显露的武功,就可以看出你身负绝技。当日在百里村,也只有你能与金师兄对敌。难道他的死与你无关么”
苏拙道:“笑话如果这也算证据的话,岂非天下所有人的死都与我有关了”
方白石脸色阴沉,握紧双拳,道:“苏拙,我知道自己并没有确凿的证据。否则岂会让你依然逍遥法外不过我要告诉你,你不会得意很久的”
苏拙饶有兴趣地打量方白石,这才发现原来这人与金九命有很大不同。金九命做事不择手段,为了达到目的,甚至连无辜小儿都能杀害。而方白石显然多了一份正气和约束,即使怀疑到自己,只因没有证据,也不肯公然抓人。他心中对方白石生出一丝好感,微笑道:“既然如此,我就随时恭候方捕头的大驾不过我却有些奇怪,方捕头不辞辛劳,从百里村跟着我到苏州,又来到金陵,还摆下什么天罗地网,难道就只为了说这几句废话”
方白石冷哼一声,道:“苏拙,我不知道你在搞什么玄虚,我今晚只是想问你,为何忽然与那个秦雷混在一起,查起了天下钱庄这里面到底有什么隐情”
苏拙淡淡道:“哦方捕头怎么忽然关心起天下钱庄了”
方白石道:“天下钱庄的老板朱贵,也离奇死在了百里村。这说明朱贵一定也与金师兄之死有关,与金师兄要查的事情有关”
苏拙笑道:“看来你还不算太笨。”心中却暗想,方白石居然什么都不知道,看来金九命根本没来得及将江湖名册等等事情,对方白石说清楚。
“少废话苏拙,你最好把事情给我讲清楚”方白石看着苏拙的笑脸,有些恼怒。
苏拙依旧淡淡笑道:“方捕头,我如今可是被秦捕头委托办案。你若是强行与我为难,可就要与秦捕头冲突。你们皇城司向来要隐秘行事,恐怕不敢公然挑事吧你若是想知道实情,不如自己去查啊”说罢哈哈一笑,腾身而起,消失在暗夜中。
方白石双拳紧握,望着苏拙离去方向,咬牙道:“苏拙,你给我等着我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催命银票卷第十章 毒杀
苏拙打发了方白石,心中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他毫不怀疑,方白石这种人,绝对不是轻言放弃的人。既然方白石认定自己与金九命的死有关系,以后又会有一个不小的麻烦了
苏拙在城中找了一家客栈住下,他现在身上有二百两银子,自然要好好享受一下。他托店小二去醉仙楼买了几壶上好的玉瑶春,躲在房中自斟自酌。如今不会有凌霜苏琴打扰自己,更不会有秦雷的手下来绑。苏拙总算能好好品尝这玉瑶春的味道。
然而喝到半夜,苏拙心中却是思绪纷扰。他从怀中取出剩下的三张百两银票,平摊在桌上,细细端详。口中还自言自语:“这银票到底有什么玄机”
然而看了半天,也发现不了什么异样。烛光昏暗,苏拙也是醉眼朦胧,恍恍惚惚间,居然就趴在桌上睡着了。睡梦中,这几张银票也始终飘在眼前,如同幽灵一般。苏拙如何奔跑,也无法摆脱这银票的包围。
他吓了一跳,忽然惊醒过来,这才发现原来是个噩梦。“砰砰砰”,耳边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苏拙定了定神,这才发现外面已经是蒙蒙亮了。他起身开门,就看见李宏站在门口,脸色并不好看。苏拙奇怪道:“李捕头有什么事吗”
李宏顾不上客套,道:“苏先生,快跟我走吧。又出事了”
苏拙眉头一皱,道:“出了什么事”一边问一边回屋将那几张银票收进怀中,这才与李宏一道出门。
李宏边走边说道:“昨天秦捕头回衙,便派人知会江宁府衙,以后凡是与天下钱庄有关的事情,都由我们接手。谁知道今天一早,就又出事了。有一家天下钱庄的伙计今早去江宁府报案,说是他们的掌柜死了”
苏拙心一沉,脱口道:“可是小山街上的那家钱庄掌柜名叫钱通的”
李宏一愣,道:“苏先生果然料事如神,怎么这都知道”
苏拙没有回答,心里却异常沉重。他昨日想出引蛇出洞之计,从钱通的表现来看,这银票的确有问题。苏拙离开钱庄时,故意暗示钱通自己身上还有银票。他如此做,是想让那幕后之人,主动来找他。谁想到幕后之人没有出现,钱通却死了。
一想到钱通有可能是因自己而死,苏拙便难以安心。李宏自然无法领会苏拙的心思,自顾自说道:“秦捕头一得到消息,便赶了过去。他得知先生投宿在这家客栈,便让我来请先生同去。”
苏拙点点头,已经上了马,皱眉沉思。李宏在前领路,不一会儿便赶到出事的天下钱庄。穿过正堂,进入后院。屋子里已经站了许多人,有秦雷手下的捕快,也有钱庄伙计和钱通的家人。秦雷阴沉着脸站在一旁,他手下的仵作正在检查地上的尸体。
苏拙走到钱通尸身旁边,看见钱通脸色青紫,瞪着双眼,眼角鼻孔都有黑色血迹流出,早已干结。地上还有一滩呕吐的污秽痕迹,和一个打碎的酒杯瓷片。苏拙心中一动,拿起桌上那壶酒,凑到鼻尖闻了闻,果然能闻到酒香中散发出一股腥味。
那仵作检查完毕,起身道:“秦捕头,这人是中了结心草之毒死的,毒药就下在死者喝的酒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