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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逆身死,是我等亲眼所见,还有众军为证,流沙太大,捞不到尸体,也是没法子的事,左大帅当能体谅咱们的难处。”戴宗骞说道。

“但愿如此。”张俊叹了口气,说道。

几人说话间,外边的大沙暴已经来了,一时间狂风怒号,刮得天摇地动,他们躲在古城遗迹里也不免心惊胆战,大家都心知肚明,要是风暴移动沙漠,前边的城墙被吞没了,他们就算能从屋子跑出去,也只不过是换个方被活埋而已。

房外墙下长满了沙蒿子,这是一种干草,卫队们探出身去随手拔了一些,取出火折子,点了一小堆火,给大家取暖。很快,远处的各个屋子里,也都点起了火,几名卫兵从包里取出肉干和用皮壶装着的白酒,分给三人吃喝。

在大沙漠中亡命追敌多半日,现在被沙尘暴困在这无名古城的废墟中,大家都有些饿了,于是一边烤着火,一边吃喝起来。吃完东西之后,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外边的黑沙暴依然未停。反而有越来越猛的势头。看上去象是要刮上整整一夜。

除了放哨的哨兵之外,其余的人都躺下休息了,戴宗骞躺在墙角,把手枪放在手边,以防突然有野兽蹿进来伤人。

沙漠就是这样,表面上看很平静,无风的时候,整个大地都象是被金黄色的丝缎所覆盖。可是在这平静的表面之下,吞没了无数人和动物的流沙,瞬息万变的风沙,各种沙漠中的动植物,都是一个个威胁着沙漠行人安全的因素,说不好就得出什么意外,今天遇到大沙暴,而全军没出现大的伤亡,这绝对可以算是奇迹了。

不知过了多久,外边的天已经黑透了。风声还是那么大,象是无数魔鬼在哭嚎。不时的有沙子落进屋顶的窟窿,这风再不停,怕是前边的破城墙就要被沙子吞没了,戴宗骞想着,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不知不觉的,戴宗骞发现,自己所在的,是一个奇怪的地方。

同样是一间黑暗的屋子,但这屋子却仿佛是建在地下,周围有铁制的梯子和扶手,在里面,则是排列整齐的一颗颗炮弹。

这些炮弹全都是西洋大炮所用,大小不一,按照不同型号分列摆放,在它们的旁边,是一个个横七竖八倒卧在那里的穿着奇怪服装的士兵,这些士兵有的头上裹着缠头,有的则没有缠头,露出盘在头顶的黑色长辫,他们的长官侧坐在一张椅子上,腿上和身上好多地方打着白色的绷带,透出点点血迹,他一脸懊丧的样子,头上带了一个造型怪异的顶部带有圆珠装饰的小帽。

这不是刘超佩么他怎么会这样一副样子而且怎么会和自己躲在这样一间屋子里

这些士兵又是哪里的人为什么他们会留辫子

戴宗骞又看了一下四周,找到了扶梯的出口,他踏上梯子,向上爬了一会儿,来到了屋子外边,这才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处炮台之上,而刚才他出来的地方,则是炮台的弹药库。

这是哪里的炮台

不知怎么,戴宗骞对这座炮台,感到有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这是一座十分坚固的炮台,上面架着的全是硕大的西洋大炮,似乎是著名的德国克虏伯大炮,一共有6门,指向远处的海面,显得威风凛凛,但现在这些大炮的旁边,却并没有人驻守。

人呢炮兵都到哪里去了

远处传来了隆隆的炮声,令戴宗骞心中一阵紧缩。

哪里来的炮声哪里来的敌人这是在和谁作战

戴宗骞的心里,充满了疑问和不安。

海面上,一艘小火轮向炮台这边驶了过来。

戴宗骞远远望去,立刻便认出了船头立着的那个人。

丁禹廷

他和丁禹廷同属老上司李绍泉麾下,丁禹廷曾统带长江水师营,后转为马队,同戴宗骞见过多次,而今戴宗骞奉朝廷之命随左季皋西征新疆,丁禹廷被调入直隶,二人多年不见,但让戴宗骞想不到的是,他竟然会在这样一个地方和丁禹廷重逢

而让他感到奇怪的是,丁禹廷竟然也穿着一身蓝色的奇怪的官服,头顶上戴着和刘超佩一样怪怪的带珠顶的小帽。

丁禹廷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戴宗骞正在胡乱想着,小火轮已经靠了岸,丁禹廷和几名部下快步登上了炮台。

看到丁禹廷环顾炮台,也是一脸惨然的表情,不知怎么,戴宗骞的心一下子揪紧了。

“北帮炮台的情形如何戴大人”丁禹廷叹了口气,问道。

“我已派人前去收集溃兵,重新编组,已新募兵一营,就地坚守。”戴宗骞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倭寇来犯,我当死守在此,与倭寇拼命,再无别说。”

“新募之军,似乎已经逃散了。”丁禹廷的声音变得有些嘶哑,“我来时未见有人把守炮位,吴敬荣的两百水兵也不在,想是和新军一同逃往烟台了。”

听到丁禹廷的回答,戴宗骞不由得顿足长叹起来。

“刘大人在这里么你这里还有多少人”丁禹廷又问道。

“我身边仅有亲兵一十九人,炮台内有水雷营学生和刘大人所部,共计二百余人。”戴宗骞叹息着回答道。

“倭寇旦夕将至。仅凭这点人。是守不住的。”丁禹廷环顾走出炮台弹药库的一个个面容黑瘦满身硝烟和血腥味道的士兵。眼中满是悲伤之色,“撤吧戴大人,叫人把刘大人抬出来一起走。”

“撤往哪里撤这炮台难道不守了吗”戴宗骞大叫起来,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表现得如此悲愤。

“这里的大炮一旦落入敌手,便会用于轰击刘公岛,届时海军诸舰俱将不免。”丁禹廷惨然道,“与其无力防守。任其落入敌手,为敌所用,莫不如毁台弃守”

丁禹廷的话有如一声惊雷,戴宗骞猛然回过神来,几乎是跳着脚大叫道:“守卫炮台,戴某职责所在也作战不利,失了炮台,戴某唯有一死以报朝廷还有什么可说的呢哪有自行毁弃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