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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昚哼了一声,“不知而,朕今日便饶你一回,退下罢”

待李凤梧战战兢兢离开,赵昚这才恢复了脸色,将刚刚看过的一本奏呈取过来,沉默了一阵,才道:“盛堂,你怎么看”

谢盛堂其实挺喜欢李凤梧的。

这小子不仅有天资,也有人情,所作之事也能让大官舒心。

只是今日怎的会做出这等事来。

怎么看都不应该才对。

闻言笑了笑,“咱们这位大宋雏凤怕是被人坑了。”

没有说探花郎,也没有说秘书少监,而是以大宋雏凤称之,略略有点提醒官家,这是您打算扶植的肱骨之臣,如今还没成熟,您就不要为之生气了。

赵昚讶然,“你这老家伙,什么时候也被李凤梧收买了”

谢盛堂立即哭着脸,“官家明鉴,老奴和李探花没有丝毫关系,只是欣赏其人而已。”

赵昚也没想过真去追究。

如今这朝堂中,有三个人是绝对值得信赖。

内侍省的谢盛堂,皇城司的龙大渊和曾觌。

看了那封留中不发的奏呈,“钱家端不住了啊,我倒是奇怪了,为何不对李家动手,或者动了一动柳相正,怎的先对付起关大局的李凤梧来了。”

终究是赵昚的老奴,谢盛堂说了句心中已久的怀疑,“其实老奴怀疑,李探花的屁股未必就那么干净。”

赵昚哈哈一笑,“如今这朝堂局势,李凤梧和愭儿、惇儿都不讨好,他的屁股真要干净了,还不被人吃得一干二净,殴打陈伸一案,他就翻不过去。”

“大官的意思是”

赵昚拍了拍桌子,“李凤梧这小子啊,也不知道他是有眼光还是没眼光,竟然会得罪赵愭和赵惇,这也就罢了,毕竟有张浚为他撑腰,可如今张浚致仕,能保他的只有陈俊卿和蒋芾,你大概不知晓罢,今日上午,蒋芾请李凤梧去了枢密院签押房。”

谢盛堂愕然,“大官您是说,李凤梧和蒋相公等人结”

终究没有说出结党这个词。

赵昚摇头,“还不至于如此,但就目前的局势来看,陈俊卿和蒋芾两人,确实承了张浚的情,对李凤梧多有照顾。”

如此也好,自己也想栽培李凤梧。

又道:“可惜,愭儿心胸还是太狭窄了点,若是能放下身段,抛弃过去的芥蒂,得一李凤梧,可胜是个钱象祖”

说完打开那本奏呈。

这是秘书监国史实录院一位编修上的奏呈,按说这种奏呈应该先走中书省,经有汤思退、洪适或者钱端礼批阅,甚至也可以直接批复。

但却送到了垂拱殿,说明钱端礼就是想让自己看见这封奏呈。

很明显的事情,这位国史院编修是钱端义的人,钱端义的人自然是钱家人。

所以说呐赵昚并不喜见于钱家招风于朝堂,之前才会对三洪生出不爽之心,重用洪适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不过重用洪适之后,洪遵和洪迈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近一两年几乎没得到官家好的任职过。

而这封奏呈弹劾李凤梧的。

就前年李凤梧奉召入临安,在太湖学会上所作的那首“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一诗,弹劾李凤梧狂悖自大,自诩清流名臣,暗讽当今天子是昏君。

这要是换一个天子,没准还真的信了。

毕竟最后那句要留清白在人间,确实有点影射自己昏庸能的意思。

在奉旨入临安的时候,你却说什么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又说什么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再结合三次抗旨的事情。

就好像你到临安是被我赵昚迫害,毅然赴死一般。

不明真相的人还以为我赵昚是个暴君呐。

但我赵昚岂是如此小肚量之人。

这不过是李凤梧在众多士子中风骚的得意之作,断然没有奏呈中解读出来的意思。

这倒是罢了,可你李凤梧忽然跑起来提什么编修一部诗荟,这就是有点做大死的节奏了啊,难道你不知道我大宋独尊儒家正统么

北宋徽宗大观二年朝廷下诏:“诸子百家非所长,但以不纯先王之道,故禁止之”。

那些专供晚进小生“文场剽窃之用”的“程文短晷”,只有经国子监和秘书监著作局严格审查过的才可印行,“余悉断绝禁弃,不得擅自买卖收藏”。

这是一道非常严刻的禁书令,竟然把诸子百家之书统统列成了禁书。

更有甚者,为了纯正经术,“专以语孟为师,以六经子史为习”,就连陶潜、李白、杜甫都被列入了异端,士大夫“传习诗赋”也要定罪。

李凤梧提出编修诗荟,这不是作死是什么

不过,这货读书不过两年多,想来也是不知此等事,被秘书监的钱端义坑了罢。

想到此处,赵昚笑了笑,朱红圈字,“留中”

谢盛堂笑了,大官此举,说明对李凤梧身怀信心,觉得能将此人牢牢掌控。

想来也是,毕竟李凤梧在大官这里自污表了忠心。

他要是对大官不忠,大官只需一句话的事情,这位大宋雏凤就要变落汤鸡,甚至被发配流放都是有可能而且他现在还不是士大夫。

只能说,大宋雏凤遇着了一位好官家。

谢盛堂越想越欣慰。

贤君明臣,此焉不是大宋盛世之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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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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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垂拱殿,李凤梧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

尼玛。

终于感受到伴君如伴虎的的恐惧了。

刚才分分钟以为赵昚要将自己这个秘书少监撸了确实有点吓人。

话说回来,不就编修一部诗荟么,赵昚恁的动这么大气

搞得好像老子要谋反一般。

究竟是怎么回事

史弥大那货在国子监混了这些年,懂的肯定不少,这个时候应该找他问问。

史弥大并不在国子监。

李凤梧便绕回秘书监,在著作局公事房里,见到了新任著作郎王抃,三十出头的清瘦书生,五官刚毅,只不过眼睛很小,眯缝着的小眼里透出丝丝狡黠。

互相认识,交代了些许事务后,李凤梧拿出官家批奏的私书印刻四策,递给王抃,“按照这个四策条理,着人通告临安书商。”

王抃看都不看,立即道:“下官这就去办。”

李凤梧回头找校书郎梁介,却被告知梁介今日请了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