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的无数尸体,向上而行。
“那是我们这个种族中,出现过的最伟大的战士。”
一道声音,不合时宜的闯入了项南的脑海,是那实验基地中,用手指抵着项南眉心的“男人”在说话。
山巅之上,坐着一个重伤的老人。
“他,是当时人类最强的强者。”那“男人凶兽”继续跟项南解释了一句。
凶兽一族中的“最强战士”,拎着巨刀,终于一步步的走上了山巅,与那重伤而坐的老人面对面了。
这凶兽面无表情,刀身之上,却是鲜血淋漓。
“为什么。”这个凶兽,对那老人,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老人面容祥和,只是静静的看着最强凶兽。
那最强战士加大了声音,吼道:“为什么要毁灭我们”
他在吼,但他的吼声只是声音很大,却并不夹杂任何的情感。
老人微笑着,对那最强战士招了招手,道:“你来,我告诉你。”
那最强战士将巨刀插入地面,他走了过去,并趴在地上,将耳朵伸向老人嘴边。
老人笑了笑,近距离下,将手贴住了那凶兽的胸口。
紧接着,一个光球,被推进了最强战士体腔
那最强战士还没来得及说话,便是轰的一声爆炸了
这可怕的爆炸,将最强战士炸的支离破碎,连那老人在内,一起陨落了
项南脑海中,被强加进来的外来记忆,突然中断了。
项南震撼的睁大了眼睛,眼圈却已经有点红了。
那是一种叛逆吧,也许是的,凶兽们不知道为什么会被自己的造物主所抛弃,它们被不断的铲除掉。
终于有一天它们奋起反抗了,开始反杀人类了,而到最后,那最强战士作为凶手大军的头领,他所做的,却只是找老人问一句,为什么。
项南的心情久久无法平复。
面前,那个凶兽男人还在观察项南的眼神,道:“你的眼神,我见过很多次,在人类眼睛里见过。”
“但这种眼神,人类只对其他人类展现出来过,却从未对凶兽表露过哪怕一次,请问,这种眼神代表着什么。”
“这就是你愿意和我说话的原因”项南问。
那男人点头。
项南道:“这种眼神,叫怜悯。”
男人道:“还有一种长相,我想问问你,这代表着什么。”
说着,男人努力的,挤出了一个别扭的笑容。
项南道:“这不叫长相,这是一种表情,叫做笑容,当一个人感到愉快的时候,会这么做。”
那男人低下了头,用很低的声音道:“那为什么,人类在杀死我们的时候,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项南心里猛地一疼。
那男人低声道:“如果笑容是愉快的话,那杀死我们,会让人类感到愉快么。”
说到这里,他抬起头来,对着项南露出了一个大大的,但很别扭的笑容,道:“我是人类创造出来的,第一头凶兽,我的样子,是按照大长老的长子,所塑造出来的。”
“我是活的最久的一头凶兽,但我依然没有弄明白,为什么人类要杀我们。”
“我可能快要死了,你能回答我这个问题么。”
“为什么到最后,那个老人,都不肯回答最强战士的问题呢。”
项南心中酸楚,叹道:“因为人类害怕你们,人类觉得你们做错了事,不知道你们也能够自行繁衍。”
“那个老人不回答问题,因为他高傲,他不认为凶兽是可以教化的,他甚至根本不想和凶兽交谈。”
“在他心里,凶兽只是一件失败的创造品,既然失败了,就要随手毁掉。”
那男人笑着说:“没有人告诉过我们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他们只教导我们学会战斗。”
“我以为,人类不断的创造新的凶兽出来,是因为他们喜欢我们。”
“我们想要帮忙,我们找到了繁衍后代的办法,想帮助人类,多造一些凶兽出来。”
“但我不知道,这样做会让人类不高兴。”
“我们到最后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被人类毁灭掉,原来,是因为这个。”
项南的眼眶已经很红很红了。
那男人道:“我一直知道,我出不去了,与其被造物主厌恶,被杀,那么存在的意义在哪里呢。”
“创造我们的人,也都死了,我们还留在这个世界上,为什么。”
他笑了笑,看着项南道:“我们努力的活到今天,想方设法让自己不死,只是想要活到终有一天,你们又回来看我们了,也许你们会原谅我们。”“如果不可以的话,我也想活着再见到你们一次,问出我心中的疑惑。”
第一千七百一十四章 岁月的沉重
那男人抬头看了一眼通道的方向,道:“你是来杀我的么,你还是不喜欢我。”
项南心里一疼,他知道这男人指的是迷雾毒素,他以为项南带来了迷雾,要杀光这里所有的凶兽。
“不”项南欲言又止,可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迷雾,不是项南带进来的,但的确是人类带进来的。
项南心酸的叹了口气,道:“我必须诚实的告诉你,其实,你依然没有得到你想要的答案。”
“因为我,已经不再是你所知道的那些人类了,我们是无数年后的另一群人类。”
男人地下了头,道:“真的吗,那太遗憾了。”
他等了无数年,终究没有等来他想等的人。
项南道:“不过,现在的人类,对凶兽已经没有那么仇恨了,外面还有很多你所不知道的,新的凶兽。”
“也有很多你不知道的,像我这样新的人类,虽然我们双方依然还在厮杀,但这其中并不掺杂仇恨的成分,只是最原始的,双方为了自己种族的利益而战。”
接下来,那男人低着头说了一句很轻很轻的话,轻到几乎差点让项南听不清楚了。
也是这句话,直击项南的心灵给他带来了无以复加的震撼。
那男人低着头,诺诺道:“真的吗,那太好了。”
这么简单的一句话,让项南如遭雷击,他再也忍不住了,眼泪滚动,缓缓的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那男人笑了,道:“谢谢你,能来看望我。”
项南后退两步,对着男人深深的鞠了一躬,道:“不,应该是我谢谢你,让我有机会替人类,向你道歉。”
“对不起。”
人类创造了凶兽,但没有告诉它们什么是对错,应该怎么做,人类只是单纯的希望凶兽可以为了人类而战。
换一个角度来说,人类与凶兽之间的关系,又何尝不像是人类与雷电巨牛的关系。
人类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被毁灭,那雷电巨牛也从不回答人类任何问题,它只是该来的时候就来了,杀光人类之后,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