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嫣心头一窒,她知道考烈王是个什么样的人。都说楚王昏庸,实际上李嫣敢说,诸侯国中最为睿智的君王便是自己的丈夫。
楚国连年征战,被一系列失败打击得体无完肤。考烈王就算是禅精竭虑,奈何楚国士大夫们各有宗族。考烈王想推行各种改革,只能隐藏在春申君的后面。他深知,这些士大夫宗族的厉害。如果直接面对他们,那样会很危险。甚至可能会危及到楚国统治。
面对改革带来的阵痛,痛失既得利益的宗族们联合一致。处处掣肘,事事拖延。尤其是人才任用,更是任人唯亲。唯恐自己吃了一丝一毫的亏,朝廷里的每一个职位,都要经历一番殊死搏斗。他这个楚王,纵有千般本事也无力回天。
眼看着大楚在亡国的道路上一路狂飙,考烈王没有丝毫的办法。他能指挥得动的军队,除了禁军便是忠诚的项氏家族。可绝大部分的军队,都掌握在各个宗族手中。
可以说,楚国便是各个门阀利益集团的共同体。而考烈王,只是其中一股比较大的势力而已。
“大王,臣妾臣妾愿意帮助大王招降云玥。臣妾听哥哥说,那云玥能文能武本事惊人。在赵国时,一个荒僻的庄子。经过他的一番治理,居然成为邯郸城数一数二的富庶庄子。
在秦国,平凉也是大秦最为安定的地方。粮食每年都在增加,而据说那里的赋税简直低得吓人。每到秋后,都有大批的平凉子弟带着金银财帛。去咸阳人市购买美女侍婢,穿行在匈奴以及三晋各国的商队也是络绎不绝。
根据在咸阳内线提供的消息,用不了十年。平凉将士大秦最为富庶的地方,比富甲天下的咸阳还要富庶。
如果云玥这样的人为大楚所用,必能帮助我王复兴大楚,再次成为诸侯中最为强大的存在。”
“哦,王后有何方法招降那云玥要知道,云玥贵为大秦封侯。咱们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不多啊”
“收买人心,不外乎金钱美女。但更加重要的,便是利益。先进秦国内斗,吕不韦处处打压云玥。二人之间矛盾不可调和,这或许便是我大楚的机会。”李嫣早听说过吕不韦与云玥之间的纠葛。李园这个包打听,耳朵可不是一般的长。
“呵呵王后既然早有腹稿,那不妨一试。你说得对,财帛美人动人心。孤就不信,这财帛动不了云玥的心。他要什么尽管给他,他在平凉的一切损失。孤都会给他补回来,只要他能够来到我大楚。黄歇的丞相之位,都可以给他。”
听了王后的话,考烈王似乎有些兴奋。王后办事一向有的放矢,既然她这样说,必定心中已有计较。
“真的春申君的位子给了云玥,那春申君上”李嫣有些愕然,若是自此除去了宿敌春申君。那可算是一石二鸟,不但在朝廷里多了一个帮手,更加除掉了威胁儿子王位的隐患。李嫣下定决心,一定要促成这间事情。
“不过孤只能给了五天时间,若是五天之后云玥不答应。孤便会应允暂缓六国合纵,待得他到了齐国境内之事,布下重兵将其一举剿灭。”考烈王看着兴奋的李嫣说道。
“为何”李嫣吓得有些傻,她不明白为何考烈王会如此做。
“云玥这样的人,不是孤的朋友便是孤的敌人。你说,孤会放任这个心腹大患活着离开楚国之所以在齐国境内动手,那是因为这个黑锅不能由大楚来背,只能由齐国来背。田单老友,嘿嘿对不起喽谁让你们齐国,与秦国不接壤。”
考烈王面对着空荡荡的大殿,似乎是在对着空气说话。李嫣心中一紧,战国时的人才谁也不会放过。若是不为己所用,死亡便将是这些人才必然的归宿。不为我所有,便是我的敌人。这句话在战国年月很有市场。
第十一章 少司命驾到
心惊胆战的秦国使团熬过了一个艰难的夜晚,云玥坐在老姜床前。一会给他拿烈酒差手脚心,一会用打湿的布巾子敷在他的额头。
不出云玥所料,这老混蛋发烧了。毕竟是穿胸而过,就算老姜命大没有伤及脏器。可天知道那箭头,有没有什么脏东西。老姜的呼吸好像在拉风箱,不时需要人扶起来拍打后背,让他吐掉喉咙里的积液。
蘸着烈酒的纱布不断在伤口旁擦拭,只要有液体流出来郑彬的猴爪子总是会第一时间出现。
创口不再流血,而是一种黄黄黏黏的东西。云玥不让郑彬再碰,这东西多了终究会结痂。或许老姜能活也说不定,谁知道呢。这年月受了这样重的伤,几乎等于一脚踏进鬼门关。
呻吟声不断从老姜嘴里传出来,他知道袍泽就在身边。伤口很疼,他想喊却又忍着。一辈子在人前充硬汉,老了老了,不想丢人现眼。
铁塔额头青筋暴起,手里的马刀举起来放下,放下又举起来。最后被云玥打了两巴掌,踹出去才算消停下来。
战场上,兄弟之间帮一把是常事。看着痛痛快快的死去,远比活着受罪要强。被杀的人不会怪罪杀人者,只会投来最感激的目光。
云玥很想骂这个王八蛋,嘴张了几回却又骂不出来。
鸡叫了,老姜睡着了。郑彬刚抽泣一声,便被云玥一个嘴巴抽了回去。熬了一个晚上大家都很烦躁
老姜静静躺在那里,胸膛没了起伏手脚冰凉。云玥摸了摸颈动脉,提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老货还没死,或许地狱里朋友太少,他不想这么快走。
天堂那是给好人准备的,杀了一辈子人的家伙怎么可能不进地狱
“都回吧留个人在这看着,记住了烈酒要不停在手心上擦。额头上的布巾子,也得勤换。”都熬了一个晚上,一个个小脸都蜡黄蜡黄的。云玥挥了挥手,将杀才们都赶了出去。养伤是个长期的过程,都在这熬着都会熬倒。
出了门,云玥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浑身说不出的冷,两条腿不停打颤。即便是大冬天,都没有过这样的事情。
铁塔坐在门口,脸上的伤口已经被丝线缝好。估计会留一道非常狰狞的疤,手下这帮家伙。就没几个不带伤疤的,和敖沧海比他这就算是整容了。
“滚回去睡”云玥踢了这家伙一脚,震得铁甲上的露水纷纷落地。
铁塔趁着云玥开门的机会,使劲儿的往里瞧。他在这守了一个晚上,没听到哭嚎声。现在很想知道,老伙计究竟怎样。
“那老货有五成希望活下去,剩下的五成就要看老天爷。”云玥看了看初升的旭日。红彤彤的,天边的云彩好像一条条彩带。很喜庆,或许今天是个不适合死人的日子。
铁塔咧着大嘴笑了,牵动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