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阁闹事。又有圣皇寿宴上的一些列变故。
他本以为苏长安不过是一个古道热肠却又毫无城府的愣头青。但今日一番接触,却方才知晓,此子绝非传言中那般不堪。他敢冒着如此大的风险来到他的婚礼上闹事,也是有所依仗的。
“可玉衡始终是要死的,你树敌太多,就不怕到时候性命不保”北通玄问道。
苏长安的脸上的笑意却更盛,他说道:“长安城遍地豺狼,我不食他,他自食我。何惧树敌太多。”
北通玄的脸上忽的也勾起一抹笑意,但那股笑意却又很快的被他收敛。他沉着脸色,再次说道:“可你杀不了我,回去吧。”
但苏长安的眼眸却忽的亮了起来。
“我能杀你。”他清澈的声音在这漫天风雪中忽的响起。
他说得如此的笃定,笃定得不容人质疑,就连北通玄的脸色也不得不为之一愣。
就在北通玄刚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一直静静看着场上情形的众人口中忽的响起一声惊呼。
北通玄的心头一震,他蓦然的转过头,却见一把猩红色的长枪自漫天风雪中而来,犹如毒蛇一般刺向他的眉心。
第六十二章 苍生苍生下
北通玄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看着那把离他越来越近的长枪,心底泛起些许疑惑。
他的杀意已经侵入了穆归云的体内。
那是他这十年,用了不知道多少鲜血与性命所凝聚出来的东西。别说穆归云才地灵境,就是与他同境界的天听境高手,若是一个不察,被他的杀意入体,其战斗力起码会降上三成,而若是强行运转灵力,其后果便会如同苏长安这般,经脉受损,甚至危及性命。
所以他不明白,在这样的情况下,穆归云是如何还能刺出如此凌冽的一枪的。难道他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便清除掉体内的杀意
北通玄觉得这对于地灵境的穆归云来说应该是一件不太可能的事情。
但穆归云确实做到了。所以他不得不面对这一枪。
于是北通玄心头一动,数把飞剑便再次出现在他的身后,一声声剑鸣响起,那些飞剑就宛如某种饿极了的野兽一把,呼啸着便要冲向穆归云。
他很清楚的知道这一枪里所蕴含的力量,不过尔尔。
虽然不知道穆归云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挣脱他的杀意的,但可以肯定为此他付出了极其昂贵的代价。所以,以至于他这一枪外强中干。北通玄很确定只需五把飞剑,他便可以让穆归云彻底失去战斗力。
在决定这么做之前,北通玄忽的注意到了穆归云的那一双眼睛。
那一双带着汹涌杀意的眼睛。
像是西域大漠里的奎狼。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狼。
与其他所有的狼一样。
它们嗜血,它们残暴,它们穷凶极恶。
但同样,它们却也有与其他狼不一样的地方。
它们没有狼群。
两两独行。
一雄一雌,在荒凉的大漠里,一行便是一生。
而当雌狼被大漠里的猎人捕杀时。
雄狼便会在那时露出如穆归云这般的眼神。
那眼神极尽这世界的恶,也极尽这世界的怒。
那眼神莫名的灼伤了北通玄。
他的心底生出些许烦躁,他讨厌那样的眼神。
因为这样的眼神让他讨厌自己,亦讨厌将自己变成这样的师门。
是的,他打从心底讨厌着天岚院。讨厌这座曾经被天下修士视之为圣地,亦被黎民视之为守护神一般的天岚院。
在他十六岁那一年,与大多数那个年纪男孩一样。
他抱着学得一身本事,行侠仗义为民除害的单纯想法,拜入了天岚院。
当然他也确实在这里学到了很多本事,多到以前的他想都不敢想的本事。
但同样他也学会了很多道理。
比如,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比如,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比如
苍生为重
很幸运,他天资出奇,很快便被玉衡大人看重收为了亲传弟子。
而他也在那个时候认识了她。
似乎一切的一切都在向着他曾经憧憬的方向所发展。
但变故却突生。
也就那么一年不到的光景,天岚院那强得不可一世的星殒一个接着一个的被送葬者召回星海。
他曾经无比崇拜的师姐,竟然化作妖族圣女,害死了当时号称天下无敌的刀圣摇光。
似乎只是一夕之间。
盛极一时的天岚院,便已经凋零到只剩下那么寥寥数人。
那一天,他被自己白发苍苍的师尊叫了去。
他告诉他,黎民难起,苍生为重。
于是,他隐姓埋名远赴西域。
甚至为了不引起某些人的注意,他连为她赎身都做不动。
就此,他把她丢在了烟花柳巷十二年。
把自己困在了苍生为重的四个字里十二年。
这深明大义的四个字,自此成了他一生斩不断的心魔,逃不脱的梦魇。
这些过往在北通玄的脑海里一一闪过。
他的眸子里终于出现了某种名为怒火的东西。
他决定不再隐藏他的实力,他决定将这两个曾经的自己打败。
于是,他的身上终于升腾起了一股浩瀚的灵力,他的眼睛变成了与他的嘴唇一般猩红的眼色。
“十方剑阵”他如此说道。
阴冷的声线犹如这漫天大雪一般落入诸人耳中。
他的身子猛地漂浮起来。
无数把利剑,自不知道何处的远方而来,如同朝拜君王一般向着他汇集,最后竟然将他的身子赫然包裹。
而这时,穆归云的枪终于至了他的身前,那把同样猩红色枪卷起了满地风雪,如蛟龙恶蟒一般刺了过来。
但那些包裹着北通玄的剑却犹如坚不可摧的顽石,任由穆归云如何催动他体内的灵力,也是难以近身半寸。
终于,一股通天的剑鸣响起。
一道盎然的剑意直抵云霄。
那些如蚕茧一般包裹着北通玄的剑终于猛地张开,一道巨大气浪以他为中心猛然荡开。
穆归云的枪被抛向空中,他的身子也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被卷了出去。
相比之下,苏长安就幸运得多,他很是及时的运起自己被阴冷杀意阻碍下不多的灵力,护于胸前,在那股气浪下,也只是堪堪后退数丈,便接着长刀杵地稳住了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