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是我八荒院失职,一时不察尽让歹人鱼目混珠,险些”说到这里,阴山浊又顿了顿,用眼角的余光瞟了苏长安一眼,方才又接着说道:“险些害了苏公子,我这就回去禀报院长,将此事彻查到底。”
“唔。”殷黎生颔首点了点头,说道:“此番是非,我相信自然是那妖邪一个人所为,但八荒院那边也需得好生查证一番,免得有什么漏网之鱼再生祸端。”
亦不知是有意或是无意,殷黎生将再生祸端四个字咬得极重,言语中的警告自然是不言而喻。
但如今八荒院理亏,阴山浊固然不敢再争辩什么,重重的再一拱手,便要拜别,却又听那高台上的老者忽地说道。
“只是”殷黎生像是有些迟疑地说道。
“只是什么还请殷老明示。”阴山浊的眉头一皱,知道此事断不可能这般简单的变了结,无论是学院这边,还是司马诩那边,想必都会拿这件事做些文章,逼迫八荒院让出些什么利益。
但二者相比,无论如何看都是司马诩那边的麻烦更大,阴山浊也预料到以后的一段日子里,恐怕八荒院便得忙于与司马诩这方纠缠。与其背腹受敌,不若现在与殷黎生挑明事由,然后带回去交由院长定夺。
“也无大事。”殷黎生笑呵呵地说道,他一脸慈眉善目,若不是与他打过多次交道,恐怕阴山浊便还真信了他所谓的“也无大事。”
“只是刚刚苏公子为了替八荒院揭穿那妖邪,不慎被伤。你也知道老朽略通药理,故而方才探查了一番苏公子体内的伤势,这一看方知那妖邪歹毒,出手便是杀招,你观苏公子表面并无二大碍,但实则内府受损,就算能够调理回来,恐怕也得落下一大堆病根。你再看苏公子的”
殷黎生一脸正经的娓娓道来,莫说阴山浊,连苏长安自己也暗暗咋舌。
他自己的伤势自己是知道的,在扔出十方之前,他便用自己的周身灵力护住了自己的心脉,虽然依旧免不了受了些伤势,但其实都并不严重,只需要稍稍调理数日便可恢复。但不知怎的落在这老者口中变成了随时会要了他的命重伤。他甚至连自己也有些怀疑自己一开始的判断,为此还好生用灵力探查了一遍自己的体内,确定根本未有任何暗伤之后,方才抬头看了看那位坐在高台上满脸严肃的殷黎生,而他脸上的神情也在那时变得颇为古怪。
而一旁的古羡君在听闻这番话后,脸上也是露出慌张的神色,她便要伸手去查看苏长安体内的伤势,却被苏长安的一个示意她安心的眼神所阻,那时她也方才醒悟过来。自己这便是所谓的关心则乱,想到这里,她那张俏丽的脸蛋也变得红润起来。
阴山浊也在这时终于是明白了殷黎生的意思,他的脸色一阵铁青,虽然心中对于殷黎生这般夸大其词心中颇为不满。但他也只人在屋檐下,哪有不低头的道理。
故而他沉声说道:“殷老放心,此事归根结底皆是我八荒院的责任,回去之后我定会差人与苏公子送去上好的药材与足够的银两,以让他安心养伤。”
虽然当着诸多后辈的面,被人如此算计。但好在药材与银两说到底终究只是些外物,八荒院财大气粗,光是每年那些已经步入仕途的学生给院里长辈寄来的财物都是一笔不菲的收入,一些钱财对于他们而言倒也算不得什么。
但阴山浊的心才刚刚放下,那台上的老者忽的又接着说道。
“还有我这徒儿。我也知道方才阴长老,与我徒儿交手是护徒心切,加之并不知道那杜虹长是妖邪所化。这些都是人之常情,老朽也都能理解。只是阴长老功力雄厚,又哪是我这笨徒儿能够接下的,刚刚虽然只是一个碰面便被你伤及了内府。恐怕又得卧床数载”
老者这般说着,一旁本来如长枪一般立在那里的穆归云像是若有所悟,忽的佝偻起了腰身,低着头便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阴山浊见到这师傅二人的这般作态,他的嘴角开始不规则的抽搐起来,他固然知道今日免不了被经纶院一阵趁火打劫,但让他想不到的是。殷黎生好歹也是一代宗师,其剑术造诣,放眼整个大魏也算是排得上名号的。
但不想此刻,却是这般无赖。饶是出声草根的阴山浊自以为与这位殷院长比起来也想去甚远。
而阴山浊也不愿再在此事上与殷黎生再做纠缠。故此再次点头说道:“阴某知晓,穆公子的疗养所需的药材与银两我回去之后会叫下人一并送到。”
说完这些,阴山浊再次拱手,又一次想要告退。
但显然高台之上的老者并不打算让他如意,只见殷黎生摆了摆手,像是有些不快地说道:“阴长老何必急着离开,这百院宴方才开始,好歹也等到这地榜排名战落幕后方才离场嘛。”
阴山浊闻言,眉头一皱,心道殷黎生这老狐狸果真难缠。但当他抬头望向这位老者时,脸上却还是不得不强自堆起一抹笑容。
“殷老说笑了,八荒院除了此番丑事,我阴某那还有脸面对诸位,如今只想着早些回到院内,与院长商议,揪出同党,以免再生祸端。”
“这样啊”殷黎生了然的点了点头,而他脸上的笑意却在那一刻忽的收敛,连声音也变得颇有几分阴沉。“那劳烦阴长老与我为你家院长捎去一句话。”
“恩”阴山浊自然看出了殷黎生的异样,他的心头一震,但嘴里却还是恭敬地说道:“殷老请讲。”
“八年前,八荒院在我经纶院借走的那把千殇剑,是否已到了归期”殷黎生这般说道,他的眼睛在那一刻忽的眯成了一条缝,一道如有实质的光芒豁然从他的眼中绽出。就好似一把利剑一般,悬在阴山浊的头顶,让这位向来飞扬跋扈的八荒院长老感到如芒在背一般的难受。
可即便这样,他也未敢应下殷黎生的话。
那把名为千殇的神剑,是八年前,八荒院的诸位长老一番算计,好不容易才从经纶院“借”出来的。为此八荒院也付出想当惨痛的代价。
虽然这千殇,比起奈何、又或者十方、九难这般的神器差了些许,但如奈何这般的神兵那是何等稀少,即使差上一线,这把千殇剑却依旧是一把令天下剑客趋之若鹜的神兵。故此,他决计不敢随意应下此事。
“此事事关重大,阴某不敢擅自做主,还请殷老允我回去禀告院长,由他老人家定夺。”阴山浊低着头,如此说道,此刻他的心中早就没有了半分傲气,只想着如何早些离开这经纶院。与殷黎生这老狐狸比起来,论狡猾他自愧不如,论修为他更是拍马不及。若再这般待下去,说不准便会被殷黎生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下。
“也好。”殷黎生出奇的并没有在挽留阴山浊,但他眸子里的寒光却越发骇人的。“那就快些回去告诉你家院长,好生处理杜虹长一事,这千殇剑一事不急”
“在下明白。”阴山浊那还听不出殷黎生言语间的威胁,他赶忙点头回应,嘴里说道:“那阴某这就告辞了,殷老放心,这番话在下一定带到。”
说罢,便再也不去看在场诸人一眼,带着一众学员灰溜溜的、如同逃一般的走出了经纶院的大殿。唯独那一位与杜虹长并肩而站,看模样在八荒院内地位颇高的女孩,在离开时,似乎还有些依依不舍,一个劲的朝着殷黎生与经纶院众弟子所站立的高台上投来不舍的目光。
待到八荒院一众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屋外的风雪中,经纶院大殿里的气氛在某些人蓄意的煽动下,经过短暂的寂静后,再次变得热闹起来。
而最让诸位学员们期待的地榜排位赛,也在此刻就此开始。
负责主持这场排位赛的男子会依次询问有谁想要挑战地榜上的高手,然后依照人数的多少,挑战序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