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长安又喝下一口面汤,暗觉得其中滋味当是美极了,他忍不住转头看向一旁乐呵呵的两位老夫妇,问道:“叶爷爷、叶婆婆,你们这阳春面是如何做的能教教我吗我想以后可以做给翠儿吃。”
这应当是很忌讳的事情,毕竟叶家老夫妇便是靠着这一碗阳春面在这西江城里谋的生路,若是随意外传,岂不是自砸招牌。
只是苏长安不明了这其中道理,随口便问道。而这对老夫妇也奇怪,脸上丝毫没有半分恼怒。只是笑着说道:“这一碗面的哪有什么学不学的,你们若是想吃,随时来找我们就好,反正我们这把年纪,待在这西江城里,哪儿也不会去。”
苏长安闻言脸色一暗,说道:“过几日,我们就得离开西江了。”
“啊”两老者有些诧异,不禁问道:“这好好的你们要去哪里外面现在这兵荒马乱的”看他们脸上的焦急不似作假,一副真心为二人感到担忧的模样。
这让苏长安的心头一暖,他想了想,觉得若是将从军之事告诉了二老,恐怕又免不了惹得他们担忧,故此微微犹豫,方才说道:“找了个营生,需要离开西江一段时间,不过应该很快便会回来。”
听闻苏长安还会回来,这二老脸上的担忧又稍稍平复了一些,但似乎又想到了什么,那位老妇人又说道:“你这出门营生可是个苦行当,难不成让翠儿也跟着你我和你叶爷爷膝下无子,要不,你就让翠儿住在我们家,也免得与你去受这雨打风吹的苦啊。”
苏长安不禁有些为难,倒不是不放心两位老者,只是一来青鸾定然不愿意,二来他们的身份又岂是寻常百姓那般简单。可这两位老人一脸热忱,他又不知如何拒绝。
倒是一旁向来安静的青鸾却以为苏长安在犹豫是不是要留下她,她赶忙放下手中碗筷,一双美目直勾勾的看着苏长安,俏生生地说道:“我要跟着你,你答应过我的。”
苏长安愈发尴尬,暗道青鸾这时来倒什么乱。真踌躇着不知道如何拒绝老两口时,一旁的叶老头倒是一脸埋怨的看了自己老太婆一眼说道:“你这懂什么,人家小两口在一起,那苦也是甜,哪有你这样非得要人家分开的。”
老妇人神情一变,方才的一脸慈祥就此唤作怒气冲冲,他冲着也老头便大声说道:“什么苦也是甜,我还不是心疼小翠儿”
看得出,也老头其实打心眼里挺害怕的这叶婆婆的,方才那几分气势在此刻尽数散去,被她骂得畏畏缩缩的不敢抬头,只能小声的嘟哝两句:“年轻的时候,你不也是这么和我说的。”
苏长安看得有趣,他朝着青鸾眨了眨眼睛,悄悄在桌上放下十多两碎银,拉着青鸾便趁着二人吵架的空隙从一旁溜走,否则等上一会,待到叶爷爷辈叶婆婆制服,再提起收留青鸾的事情,苏长安还真不知该如何回应。
待到二人走远,那刚刚还在一个劲数落叶老头的妇人忽的停了下来,她似乎还有些生气的坐到了一旁,口中不满的嘟哝着:“为何不让我留下那丫头。”
叶老头方才那畏畏缩缩的神情亦随之散去,他走到老妇人的身旁,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你看那姑娘的模样,又哪是留得住的。”
“怎么就留不住了”老妇人的脸色一变,“留住了她便可以让她帮咱们留住那小子,难道还真要看着他们去西凉啊”
“呵呵。”叶老头冷笑一声,“你以为她一个小丫头片子就能留下那小子大丈夫胸怀天下,又哪会被这些儿女情长所牵绊。”说着,叶老头脸上的神色变得肃然,一副与苏长安惺惺相惜的模样。
当然,他这样的表情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一只还带着面汤的碗底狠狠的砸在了他的脸上。
“还胸怀天下,那当年怎么就跟着老娘跑到这儿来了”老妇人白了他一眼。老者也在这时从地上爬起了身子,他呵呵一笑,却终于没有再出言反驳些什么。
“我不管,你们天机是天机,不是天玑一脉最擅长算计,你给我算算,他们此去到底是吉是凶”老妇人又说道。
那老者闻言,面露苦色。
“那孩子命格诡异我算不透彻,那小丫头更是断了命线,破了命星之人,你这要我如何算”
“那就看着他们去送死你忘了玉衡那小子如何与你交代的了”老妇人不依不饶。
“慌什么不是还有北通玄那孩子在西凉待着吗死不了人”老者宽慰道。
老妇人闻言脸上的郁色稍缓,但仍有些不放心的叹息道:“但愿这天岚北斗一脉不要再步了你们苍羽门南斗一脉的后尘。”
第十九章 死士当陷阵
苏长安并没有急着带青鸾回到军营,他想了想朝着陷阵营去到的牢房方向走去。
今日那些副将们脸上的神情再加之最后那些陷阵营士卒所去到的与寻常士卒不同的方向,让苏长安隐隐猜到陷阵营应当便是那些被观沧海强行从死刑犯里拉起的士卒的集中营。
这样聚在一起的士卒无论是从整体纪律、还是修为强弱比起一般的士卒定然都要差强人意得多,既然如此,苏长安就越发要在战前好生了解他们,才能知道自己这手下的千把号人究竟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
这么想着,不觉已经到了西江城看押死刑犯的大牢前。
一位负责看守大牢身着甲胄的护卫走了上来,大声喝阻道:“前方西江城大牢,闲人止步”
苏长安一愣,暗道自己忘了这茬,这好歹也是关押一些重刑犯的地方,定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去得了得。不过他忽的灵机一动,从怀里掏出一个青铜铸成的令牌,上书一个大大的观字
那护卫一件令牌神色瞬间变得恭敬,更不敢有所阻拦,侧着身子将苏长安与青鸾二人领了进去。
这令牌是观沧海给他的,说是有了这个令牌,在大魏军部,除了那位深居长安的太尉大人,无人敢不听从他的号令。苏长安本以为这只是观沧海的戏言,但今次一用却出乎意料的好使。他的心里不由泛起阵阵疑惑,他与观沧海不过萍水相逢,若是之前为他疗伤可说是为了让苏长安替他守住莱云,倒还是说得过去,可这令牌若真有那般好使,这就显得有些不妥了。
不过很快苏长安又摇了摇头,这些护卫不过是些寻常士卒,大魏第一神将的令牌在他们这儿吃得开倒也不奇怪,可若是指望着凭一张令牌便可以调动其余的神将,那就未免太过天真了一点。
忽的,鼻尖忽的传来一阵极为难闻的气味,就像是潮湿的棉被被放在阴暗的角落数月后所发出的那股味道。酸得令人作呕。
就连一旁的青鸾也不由皱了皱眉头,显然也是极不适应这样的气味。
而苏长安也在这时借着大牢里昏暗的烛光看清了牢房里的情形,西江城是个大城,而相应的他的牢房自然也会很大。可现在却又显得很小。因为那些牢房里躺满了密密麻麻人,甚至有些人因为地方太过狭小,只有倚着墙,半躺在地上。
而这些人的脸色更是苍白,显然数月来的高强度训练加之没有良好的休息环境,让他们的身体已经极为吃不消。
苏长安的眉头在这时皱了起来,那些副官的今日在训练场上的神情已经让他隐约猜到了这陷阵营千夫长并不是什么好差事,但让他想不到的是,这情况比他所想的还要差上百倍。
“将军,你有什么吩咐”那领着苏长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