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玄交出自己的亲卫。
打心眼离讲,苏长安在长安大闹北通玄婚礼之时,曾与一小撮血衣卫的士卒交过手,那时的他并不喜欢这些浑身散发着血腥味的屠夫。
是的,他不喜欢杀人。
从来不喜欢。
可当有人威胁到你的生命时,那就另当别论了。
比若此刻,城门外密密麻麻的蛮军。
所以,苏长安在接下军令那一刻起,他便收起自己心底那一抹天真也罢,善良也好的东西。
从现在起,他要杀人。
杀很多人
他与花非昨领着三千血衣卫走到了关下的城门处。
他穿着寻常麻衣,花非昨一袭红袍,身后三千血衣卫长衫如血,气势冷冽。
说起来血衣卫应当是整个大魏唯一一支不着甲胄的军队了,一如他们的将军一般。
白衫临沙场,血透长袖归。
轰隆
眼前永宁关巨大的城门开始缓缓打开,发出一阵极为沉重又刺耳声响。
门外,是虎视眈眈的五千蛮军雄兵。
他们身材壮硕如虎,双臂之上鼓起的肌肉如小山一般高高隆起。
他们胯下是吐着杀气的猛兽,不止于马,还有许多张牙舞爪的似狼非虎的凶兽。
自大门打开起,一凌冽的杀机便赫然扑面而来。
这与修为无关,那是只有身经百战,饱饮过鲜血的屠夫才能发出的杀机。
很明显,眼前这五千蛮军夹带着他们的数位将领,应当都是这样的屠夫。如同血衣卫是这永宁关中的精锐,这五千蛮军也应当是蛮族的精锐,否者也不会被拓跋元武派出来打这个至关重要的头阵。
“走吧。”苏长安受到,声线多少有些干涩。
这并非害怕,而是因为紧张,无论怎样这都是他第一次阵阵真真正正的面对沙场。
苏长安与花非昨带着三千血衣卫缓缓的走出了城门,他身后的大门在那时发出一声轰隆的巨响,便再次关上。
他们在离蛮军百丈远的地方停住。
苏长安开始打量那位方才叫阵的蛮军将领完颜廉,而完颜廉也在此刻打量着苏长安。
那的确是一位很高大的男人,即使是身高已近一丈的摩海耶与之比起也矮上一个头,而十八岁苏长安站在他的面前更像是一位孩童正在面对这一头雄狮。
完颜廉显然未有想到领军出城迎战的人族将领竟然是一个看上去还有些稚嫩的少年,他先是一阵错愕,随即心头警惕的打量苏长安,待他确定自己并没有看错苏长安的修为时,他嘴角忽的浮出一抹古怪的笑意。
“姓北的让你和我打”完颜廉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
“嗯。就是你和我打”苏长安颔首,语气淡定而从容。
“哈哈哈”在得到苏长安肯定的答复之后,完颜廉脸上的笑意瞬间便蔓延开来,他像是听到了这世上最不可思议的笑话一般,笑得极为放肆。
苏长安面对这样的猖獗的笑声,脸上的神情却没有丝毫的变化,他只是静静的仰头看着完颜廉,似乎在等着他的下文。
很快,完颜廉便真的收敛起了他的笑声,但他脸上却还是慢慢的嘲弄之色。
“我来之前,便听拓跋炎说起过,如今的人族懦弱不堪,自玉衡死后更是再无什么拿得出手的高手,起初我并不相信,还在书信中告诉他莫要轻敌,如今一见,才知拓跋炎所言不假。”
完颜廉看着苏长安慢悠悠地说道,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苏长安的身上,似乎想从他脸上看见某些他说期望的愤恨。但令他失望的是此刻苏长安的脸就好似一潭万载枯井,无论完颜廉说了什么亦或是做了什么都难以在他脸上激起哪怕半分的涟漪。
“区区天听境的修士也敢与我完颜廉对阵你当真是不怕死”完颜廉并不满足于苏长安这般的表现,他继续出言相激。
“你说拓跋炎。”这时,苏长安终于说话了。他的声线极为淡漠,就好像摆在他面前不是一位半步星殒境的大能,而只是一只对着狂吠不止的犬类而已。“那他现在人呢”
说罢,苏长安还探着脑袋往完颜廉的身后望了望,似乎想要找到他口中那位蛮将的身影。
完颜廉闻言脸色的神情一滞,拓跋炎在前些日子受了重伤,虽然有圣子赐下的圣物护体,但依旧免不了卧病在床,如今也未见其好转。
“是你伤的他”完颜廉脸上的笑意在那一刻散去,他阴晴不定的再次打量起眼前的少年,心头开始暗暗琢磨自己是否又看错这少年的修为。
谁知苏长安却在这时摇了摇头,说道:“不是。”
完颜廉脸上的神情再次凝固,他觉得自己似乎被这个少年摆了一道,他顿觉脸上无光,胸中的愤怒与恼火便如井喷一般涌了上来,他硕大的头颅也因此涨得通红。
“毛头小子,胡言乱语吃你爷爷一刀”他怒吼一声,身下那只虎豹模样的凶兽似乎也感受到了他主人此刻心头的愤怒,也发出一声震天的咆哮载着完颜廉便一路冲了过来。
那头凶兽虽然看上起极为笨重,但速度却出乎意料的快。
它一路溅起的尘沙几乎遮住了在场大多数人的视线,甚至它的每一次落地,苏长安都能感受到来地面那命线的颤抖。
不过数息的时间,那一人一兽带着一道明晃晃的刀光便已至苏长安的身前。
苏长安的眸子中在那时闪过一道寒光,那把名为九难的神刀被他抽了出来,握于手中。
他摇了摇头,如同叹息一般的呢喃道。
“其实我想告诉你。”
“若是是我出手,拓跋炎便再也没有醒来的机会。”
第一百七十章 拿命来换
苏长安从来不是一个善于诡辩的人。
尽管他常常将人噎得说不出话来,但本意上他只是将自己的道理讲述给别人。
那些看似寻常却往往被人忽略的道理。
其实说到底,苏长安是一个很简单人,只是这世上的大多数人将事情想得太过复杂,因此,当一个简单道理摆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他们才会忽然哑口无言。
可这一次,苏长安并不是想讲什么道理。
他只是很单纯的要嘲弄完颜廉一番,只是可惜,他高估了完颜廉的耐心。
于是,他只有用他的刀,告诉完颜廉,他尚在口中未有说出的话。
这般想着,他的身子动了起来。
那时,一道雪白刀光亮了起来,在已近暮色的沙场上显得格外刺眼。
四周的怒吼忽的静谧了下来,就连时间的流逝似乎也渐渐放缓。
那少年的刀如同脱笼的困兽,杀机盎然。
又像蛰伏许久的毒蛇,阴冷迅猛。
刺啦
就像是某种利器割在了破败的皮革上一样。
静谧的沙场之上再次响起了一阵阵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