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一个人不惜性命,即使是死要杀掉他们的时候。这种感觉就像是赤身裸体的置身在北地的积雪之中,那寒意从脚底升起,爬过他的脚踝与膝盖,穿过他的腰身与胸膛,直抵他的每一个毛孔。
更何况拥有这样执念的人,并非只有一个,而是整整三千之数。
恐惧,终于在那时爬上了拓跋元武三人的心头。
而刀客们的刀也在这时不分前后的落在了他们的身上。
他们刀上的力道,相对于身为星殒的他们其实并不出奇。
但很神奇的是,那些刀客刀似乎拥有某些魔力,那刀身上的力道无法突破他们的护体灵力,但那如有实质的杀意与执念,却能通过那刀身,穿越他们护体的灵力直抵他们的心灵。
这一人的执念或许并不出奇。
但随着刀客们的纷纷杀到,累积的杀意越来越多。以至于拓跋元武三人的额头上开始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刀客们的身子不断被那护体的灵力说击退,然后便一头栽倒在地,永远失去了生机。
可在他们之后,却又有刀客们紧随着他们步伐。
一刀斩落,然后悍然赴死。
拓跋元武三人的身子在这样密密麻麻的攻势之下开始了摇晃,他们额头上的冷汗越堆越多,脸色也渐渐变得苍白。
终于,待到最后一位刀客的身子飞射而出。
拓跋元武三人所撑起的护体灵力像是终于到达某个临界点了一般,一声琉璃脆响在安静的沙场上蓦然响起。
那灵力屏障豁然化为一道道光点在夜色中散去。
拓跋元武三人身子摇摇晃晃,显然心神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而就在他们心有余悸的暗以为自己已经逃过一劫的时候。
一道身影忽然出现在他们的头顶。
那是一个少年,与他的刀。
他的刀身那般明亮,犹若黎明前的曙光,耀眼得几乎让人不敢直视。
他的眸子中包裹着泪水,几乎就要夺眶而出,却又被他强行忍着。
他的嘴在那时张开,一道沙哑又高亢的声音在蓦然响起。
他这般喊道。
“江东楚家客,刀出人不还”
带着哭腔,却又裹狭着无边的杀机。
第一百九十一章 求死不能
苏长安的刀,转瞬便到了拓跋元武的眉梢。
那一刀斩落,以拓跋元武此刻尚在失神的状态,就是无法将之杀死,也定然可以让他身负重伤,再也无力追逐东去的大军。
那样的话,即使是死,苏长安亦觉得自己可以瞑目了。
这般想着,那男孩已经满是血污的脸上忽的浮现出一抹笑意。
可就在九难刀即将划破拓跋元武的眉心之时,一道身影忽然窜了出来。
“主上小心”那身影如此惊呼道,大手一推,便生生将拓跋元武的身子推开数丈,而自己偌大的身躯便直直迎向了苏长安这一刀。
那时,一道血光乍现。
那道身影的瞳孔陡然变得焕然,身子便在那时轰然倒塌。
还在愣神之中的拓跋元武被那血光沾了满身,炙热的鲜血扑打在他的脸上,他一个激灵,猛地从恍惚之中回过神来。
“驱象”他口中发出一声惊呼,双目陡然充血,一道灵力在那时自他的体内奔涌而出,直直攻向苏长安,苏长安的身子一震,终于是敌不过这星殒的一击,身子暴退而去,跌出百丈以外方才停下。
拓跋元武根本看也不看苏长安跌落在百丈外的身子,他大步来到铜驱象的身前将之偌大的身躯抱起。
“你不会有事的。我这就遣人将你送回圣庭,圣子一定可以救你的。”素来冷酷无情的拓跋元武,此刻脸上却露出了悲戚之色。
他这般受到,体内的灵力亦毫不吝啬涌出,试图护住铜驱象的心脉。
但奇怪的是,分明拥有圣子所赐下的圣物,可铜驱象的受控却没有半分愈合的迹象,但这淡金色光芒的鲜血不住的往外流淌。
“主上,没用的。不要再浪费你的灵力了,你还要追击人族的残部,我蛮族千年大业,很快便会在你的手中实现”铜驱象有些木讷地说道,声音越来越小,这位星殒似乎已经到了弥留之际。
“能跟随主上是我的的荣幸”
铜驱象的声音开始有些断断续续,似乎就连说话,此刻对于他来说都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
“只是未能未能看见我族入主中原真是可惜啊”
说完这最后一句话,铜驱象的虎目便在那时永远的闭了下去,他巨大的手臂猛地垂下,终于失去了最后一份气息。
而也就在这时,一道青色的身影飘然而至,与之一同来到还有一阵悠远的箫声。
拓跋元武的身子在那时一震,他抬头看向那道青色的身影,那是一位女子,容貌美得不可方物,眸子中光彩冰冷,犹若那天山上的雪莲,又似地底的涌泉无尘亦无垢。
一道命线在那时自天际而来,于铜驱象的身子相连。
拓跋元武心头一震,他赶忙朝着那女子说道:“大人,我家圣子与你家阁主相似,可否”
但他的话方才说道一半,那女子便抬眸看向他,眸子中的寒意让身为星殒的拓跋元武也是一震,体内的气机流转都因此停滞了下来。
“你要坏规矩”她这般问道,声音幽寒,如来自九幽黄泉之下。
“在下不敢”拓跋元武的头低了下来,终于还是不敢忤逆这送葬者的意思。
“完颜左应。”但下一刻,他阴冷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蛮族除了拓跋元武之外仅余的一位星殒赶忙单膝跪下:“属下在”他极为恭敬地说道。
“去,我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拓跋元武的话就像是从喉咙中被挤出来的一般,阴冷得让一旁的完颜左应亦是感到一阵寒意。
他哪敢再说出半分其他的话语。
“属下领命。”他恭敬的一拱手,身子便站了起来,一步又一步的朝着百丈外那位少年走去。
这时,那神情冷漠青衣女子眉头一蹙,目光轻轻瞟了一眼远处那道躺着身影,似乎心中有所牵挂,但很快她便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悠远的箫声再起,铜驱象的身子在那时开始化作星光渐渐散去。
“呼呼”躺在地上的苏长安并未有死透,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腰间那道被拓跋元武所造成的伤口依旧在不住向外淌着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