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天人的算计,比如真神们的窘境。
再比如人间这场乱世若是继续下去的后果。
然后,他请求苏长安帮助他们终结这场乱世。
因为乱世的结果是天道崩坏,邪神降临。
苏长安道并不清楚那些天人究竟是些什么东西,但他确实真真切切的见识过那些邪神的力量。
他们那可以让任何美好的东西变得丑陋,让任何存在的事物尽数毁灭的力量,即使现在回想起来,苏长安依然觉得心颤不已。
苏长安并非拥有多么大的家国情怀。
他只是在见识过西凉的惨剧,北地的邪神等诸多事情之后,大抵明白了一个道理。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他并不太喜欢这个世界。
但这世界上却不乏他喜欢的人。
而这些人中亦有那么一部分,正是为守护这个世界而纷纷坦然赴死。
他得对得起死去的那些人,亦得保护那些他在乎的人。
所以,他不能让邪神降临在这个世界。
可同时,他并没有太多时间去准备这一切,天人们的这场谋划历时数千年之久,此刻已然到了快要收获的时候,一切都是那般的顺理成章。
苏长安想要改变它,就得用最快的苏积蓄出最强的力量,方才有与那些天人一较高下的资本。
所以他今日一路冷血收割人民,穷兵黩武召集整个江东可用之兵,所为的便是此事。
“但总得有人来做。”苏长安在那时抬起了头,对上烛阴那一黑一白的双眸,神情平静地说道。
烛阴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潜伏在苏长安的体内,可以说他是看着这个少年一步步从懵懂无知变成现在这般模样。
他有些心颤,心头更是少见涌出一些莫名的情绪。
“谢谢。”半晌之后,他方才吐出这样一个字眼。
对于真神的感谢,苏长安却摇了摇头,他深深看了烛阴一眼,说道:“记住你们的承诺。”
那应当是某种约定,某种苏长安终究乱世后,他们应当给予苏长安的报酬。
只是那约定究竟是什么,旁人难以得知。
说完了这些,苏长安的眸子忽的闭上,显然是没了与烛阴在说下去的兴致。
烛阴亦是深深的看了这男孩一眼,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响起,他的身子亦在那时渐渐的消失在无垠的黑暗之中。
“家主,族人们都到齐了。”
在那时,耳畔忽的响起了楚铜的声音。
苏长安的双眸豁然睁开,而这一次入目的景象已然又回到了楚家的大殿。
楚家的诸人满满的挤满了整个大殿,此刻那些老幼妇孺以及为数不多的青年男子都正将目光投射在苏长安的身上,神情极为复杂。
他们本来对于忽然出现拯救楚家的苏长安满怀希望,可是苏长安接下来的举动却又让这些楚家之人极为失望。
先是血腥的镇压六族不提,今日更是提出要大肆征兵的要求。江东百姓本就不比中原那般密集,大肆征兵,参与中原的乱战,于百姓无益,反而会加重负担。
苏长安对于楚家族人这样的反应早有预料。
他笑了笑,站起了身子。
“长安虽受惜风前辈之托坐了这楚家家主,但毕竟是外姓,这家主之位暂代尚可,久居便不合时宜。所以,今日唤诸位来的第一件事便是这楚家家主之位,长安暂代,三年之后,如有可当此大任者诸位向我推荐,我便将这家主之位让与他。”
苏长安极为平静地说道,这话一出口,楚家众人顿时面面相觑。
苏长安的楚家家主之位是楚惜风亲传,又有当时的三千刀客作证,实至名归,加之之前他为楚家所做之事。他若想坐这家主之位,不会有任何人能撼动他的地位。
因此,他也没有必要说出这样一番话。
而既然说了,便代表他真是如此想的。
否则他断不许多此一举。
但是苏长安之前的所作所为又让楚家之人觉得苏长安是一个贪恋权势之人,此番一前一后,行事截然不同,让诸人一时间难以揣测苏长安内心真实的想法。
“五日之后,大军集结,我会开始练兵,铜老也可抽调出族中可造之材参与。毕竟楚前辈留下的雷劫三式,乃是楚家的不传之秘,我想还是授予诸位为好。”
“至于楚家大军便由你们自己选择统领,一同训练,但其余事情皆由自己负责,我绝不干涉。如今乱世,有一只可用之兵,方才有安身立命的根基。”
第二十章 授道
这五日,苏长安鲜有外出,除了每日去到郭雀修养的房中为他注入生机之外,便始终待在自己的房内。
古羡君与苏泰一行人也终于在前两日赶到了建业城。
从未住过这般大院的苏泰免不了一阵啧啧称奇,暗暗感叹自家孩子已然有了出息,至于那些外面的流言蜚语。
嗯,至少在苏泰看来那些话都是流言蜚语,他自己的种,自己清楚,杀鸡宰羊他信,杀人还是那么多人,苏泰是决计不相信苏长安干得出来这些事情的。
诸人都被安排在楚家院子住下,古羡君的状态比刚离开剑寒城时好了许多,毕竟日子总得向前看,逝者已逝,生者终归不能总是沉浸在悲戚之中。
一晃五日过去,七族圈养的精兵被调往了建业城,苏长安将这十二万兵马交于已经苏醒过来的红玉。
她虽为女儿身,但修为不俗,又历经西凉的磨炼,在领兵方面,放眼整个江东恐怕也无人能与之一较高下。
将这些士卒教于她手,苏长安倒是放心。
而七族所挑选出来的族人们也在这一天被集结到了建业城外的一处空地。
这些族人虽然并非士卒,但却都来自江东的豪强,论修为、论天赋都远胜于寻常的士卒,苏长安逼迫六族交出这些人便是想利用他们的天赋,打造一支绝对精英的大军,以此作为对抗中原那些豺狼的中坚力量。
苏长安看了看台下涌动的人群。
他约莫算了算。
七族中,楚家派出了近五千人,但由于中流砥柱的三千刀客战死,这五千人大抵都是些修为不过繁晨,最高也就太一境的年轻人。
但论起天赋,或者潜力,苏长安相信这些刀客的后人比起任何人也不差毫分。
至于其余六族,顾家派来了八千人,罗家六千人,其余四家约莫一共两万人。
算下来此刻立于苏长安身前的七族共计四万人。
当然还有从西凉一路浴血奋战的残部,约莫三万人。不知出于何种考虑苏长安将之安排到了与这七族的族人一起放到了建业城外。
两股势力泾渭分明,分别立于两侧。
这时,久经沙场的悍卒与那些终日养尊处优的公子哥之间的差距便一眼可见。
西凉的残部们此刻屹然不动的立在那里,如同雕塑一般,神情肃然。但反观这些七族的族人,论修为虽然高出这些士卒不少,但是却极缺乏纪律性,时不时交头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