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还是很想揍他一顿。
夜深,叶梓与顾晏回了王府。
叶梓还有些放心不下伽邪单的事,趁顾晏梳洗时,靠在床边问他:“你怎么知道朝中有人与北蛮私通”
顾晏动作顿了顿,道:“我自然有我的法子。”
叶梓不肯罢休,继续问:“你既然知道有人在私通,为何不直接告诉伽邪单那人是谁”
顾晏道:“若你是他,我直接将一切都告诉你,你会信么”
叶梓顿了一下,摇头道:“不会。”
顾晏笑道:“伽邪单的母亲是中原人,他能在北蛮一族立足,甚至在我向他透露了私通一事后,便立即让北蛮王停手答应和亲,可见他的手段。”
“这样的人,不需要我告诉他,他也能自己查出来。我们只要静观其变就好。”
叶梓思索片刻,又问:“可你就没想过,万一伽邪单才是对方联系的人,那该怎么办”
顾晏动作一顿,若有所思地敛下眼,眼中闪过一抹疑惑之色。很快,他收敛了神情,用丝帕擦净了手,走到床边。
顾晏伸手将叶梓圈在床头的方寸之地,指尖细细描摹对方轮廓姣好的嘴唇:“忘记我与你说过什么了你再操心旁事,不怕奖赏被我扣光”
叶梓耳根红了起来,低声道:“就会欺负人”
“我欺负你”顾晏失笑,故意更凑近了些,“今日难道不是你在欺负我吗”
顾晏拉过他的手,放到唇边,轻轻碰了下自己嘴唇上的伤口:“你咬得这么狠,我嘴唇上这道伤明日大概消不下去。你要让我明日早朝怎么办旁人问我,这是怎么弄的,你想我怎么说被自家养的小草咬了一口”
提起这事,叶梓就羞赧得不敢见人。
明明只是个误会,明明只要细想一下就会明白,顾晏根本不是这样的人。可那会儿他不知被什么冲昏了脑子,什么也想不到,满脑子都是委屈,还
真是太丢人了。
叶梓好一会儿没说话,顾晏还想再说什么,忽然手里一轻。
白色光芒闪过后,一株小绿草蹲在衣物中央,将自己蜷成了一个小草团。
顾晏:“”
看来是时候再加一条规矩,随意变回原形,也得扣奖赏,多扣两天。
顾晏无奈地想着,却不敢再说话刺激这草团子。
再多说两句,这人恐怕连床也不睡,直接跑去睡花盆了。
顾晏熄了油灯,抱着他的小绿草躺上床。
屋内陷入黑暗,片刻后,叶梓从顾晏的掌心钻出来,蹲在他脸旁,盯着他看得出神。
长安城里有人在与北蛮私通,这他早就知道。可在他的记忆中,事情不是这样的。
他记得,是北蛮挑起战争,势如破竹,连年征战将中原逼得无力反抗,靖和帝只能提出休战联姻。
于是,伽邪单便以和亲名义,来到长安。
可那人到来后没多久,便被人揭露了与朝中重臣勾结叛乱之事。靖和帝一怒之下软禁伽邪单,并派大军出征北伐。
那次北伐的统帅,就是顾晏。
顾晏在北疆九死一生,花了三年时间才平定北蛮,诛杀北蛮王,逼得乌藉答应三十年内不侵中原边境。而伽邪单则在被押解回北蛮的途中,病重身亡。
顾晏在北伐中立下战功,成为三军统帅,这为他日后起兵造反,提供了最大的助力。
叶梓从回忆中回过神来。
他知道今日顾晏有意隐瞒,这人不想说,他也不想逼问。
过去,叶梓总以为这人是无所事事,什么也不在乎,可现在他发现,似乎并不是这样。
顾晏为了有今日的安宁,做了许多他不知道的事。
顾晏的谋划如今他只窥见了些许,这人在背后还做了些什么,叶梓浑然不知。但他大抵能看出,这人真的与他记忆中那个人,行为做事完全不同。
叶梓甚至隐约觉得,顾晏像是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似的,所以才选择规避了最糟糕的结果。
还有他曾说过,最悔恨的那件事。
先前叶梓不曾细想,现在想来才觉得疑惑不解。他在王府待了十年,这人也分明才及冠不久,他究竟经历过什么
叶梓心里像是缠着一团乱麻,越想越是理不出任何线索,只能浅浅地叹了口气。
等有机会,他一定要将所有的疑惑都问个清楚。
倦意渐渐袭上来,小绿草舒展茎叶伸了个懒腰,站起来左右巡了一圈,像是觉得怎么睡都不太舒服。
叶梓偏头想了想,片刻后,屋中闪过一道光芒。
变回人形的叶梓悄无声息地钻进顾晏怀里,拉过对方的胳膊搭在自己身上,看上去就像二人是相拥而眠。
顾晏睡得很沉,任由叶梓摆弄,没有醒来。
叶梓得意地偷笑一下,在顾晏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才心满意足地闭上眼。
第37章
前世, 靖和帝下令顾晏率军北伐时, 他刚过了他二十五岁的生辰。
顾晏刚把前来传旨的太监送出王府, 转头便看见那人站在院中的树下等他。那人身形高挑,可他实在太过消瘦,被劲装包裹的身躯单薄得有些弱不禁风。
那人脸上没了往日的漫不经心,他嘴唇抖了抖, 低声问:“您真的要去吗”
顾晏扬起手里的圣旨:“圣上有令,不可不从。”
“您可以不去的,去求圣上,去求太后,您”怀远深吸一口气, 偏过头,眼眶有些发红, “这场仗不可能赢,这这是个陷阱, 殿下,您看不出吗”
北蛮与中原屡次交手, 中原节节败退,靖和帝被迫答应和亲休战。
负责和亲事宜的北蛮伽邪单皇子刚抵达长安不久,便被人揭穿其长期与朝中重臣私通, 这才使中原屡战屡败。
靖和帝一怒之下软禁伽邪单,派兵北伐。
顾晏整了整衣冠,淡淡一笑,带着怀远走进书房:“不错, 这是个陷阱。”
“有人一开始便没想停下这场战役,所谓的休战和亲,不过是将我逼上战场的幌子罢了。如今情势危及,朝中无人可用,靖和帝将我推上去是情势所逼。我现在不去,便是胆小怕事、将家国安危视作儿戏之辈。”
顾晏将圣旨随意丢在桌上,在桌案边坐下,抬眸看他:“我宁可死在北疆,也不愿被人在背后骂作缩头乌龟。”
“可是”
“怀远,”顾晏打断他,“为什么你觉得我一定会输”
为什么
怀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