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好不容易熬到天黑下值,她连去饭堂吃晚饭的勇气都没有。
进了屋子,姚喜仔细地把门锁挂上了,又把窗户锁死。觉得还不放心,在窗台放了个缺了口的花瓶,门后倾斜着放了把椅子。这样无论从哪边进来人,她都能听到动静。
姚喜此时甚至怀念起景灵宫来。鬼娘娘们再可怕,也只是装神弄鬼吓吓她,不会伤她性命。但廖兵今日的眼神,分明是想把她碎尸万段。
司苑局里的人怕着郑大运只敢捉弄她,不敢真的动手。廖兵不一样,本来就是个浑不吝的霸王性子,因为她的缘故断了条腿,要是想不开豁出去和自己拼命就糟了。
还好她是自己住一间屋子,要是有人同住她今晚根本不敢留在司苑局。
姚喜决定明天去找寒秋姑姑问问,看除了内官监那边指派,能不能让徐美人把她从司苑局要过去。
她白天过了晌午才起的,砸伤的脚背又还疼着,晚上就有些睡不着,正就着油灯看话本子呢,忽然听到抵门的椅子在嘎吱作响。姚喜扔下书,紧张地望着门口。
嘎
椅子又动了一下,似乎有人在用钥匙开门。
天啊
姚喜昨夜在景灵宫留下的后遗症还没好,变得格外迟钝的她此时才反应过来,廖兵有司苑局所有屋子的钥匙
第17章
“你他么过来扶着点啊没看爷腿脚不利索”
门外传来训斥人的声音,不是廖兵又是谁
落在廖兵手里不死也要丢半条命,姚喜飞快地从床上翻下来,抱着鞋子冲到窗户那儿拿下了缺口的瓷瓶,轻轻将窗户推开,再将怀里的鞋子丢了一只到窗外,另一只揣进了怀里。紧接着一瘸一拐地冲回床边,吹灭油灯,搬开脚蹬子躲进床下,再轻手轻脚地将脚蹬子拖回原位挡在床前。
拖动脚蹬子时木板与石地面磨得咔咔响,此时门锁已经被打开了,廖兵一伙人正在推开,门后挡着的椅子被推动的声音完美掩盖了脚蹬子与地面摩擦的声音。
这一长串动作在求生欲的驱使下一气呵成。
姚喜摒住呼吸躲在床底,用袖口掩住了鼻子。床下灰尘多,她怕被呛得咳出声来。
油灯又被点亮了,廖兵说话的声音就在侧上方。
“妈的,给那小子跑了”廖兵进屋一看床上没有人,床前的鞋子也不见了,窗户又大打开着,就猜那姚喜听到动静翻窗逃了。廖兵走到床前摸了摸褥子,还热乎着,姚喜肯定刚离开。
廖兵瘸着腿到窗户那儿往外一望,草地上躺着只小鞋子。司苑局除了姚喜那个小娘炮,没人的鞋子会那样小,一定是匆忙逃窜时不慎落下的。
“他腿被砸伤了跑不远,你们赶紧追出去,天亮前必须把人给我抓回来。我就在这儿等着,那小子没准还会再回来。”廖兵坏了一条腿没法去追,于是坐在姚喜屋里那把堵门的椅子上吩咐底下的人道。
姚喜正面朝床底躺着,突然床身一晃,落了她一脸的灰,木架子床被什么庞然大物压得嘎吱嘎吱响,随时会散架一般。
廖兵在椅上坐得腰疼,也困了,索性躺在姚喜的床上睡了起来。
姚喜在想要不要等廖兵睡着后逃出去可是逃出去先要推开脚蹬子,动静那么大没准会吵醒廖兵。即便逃出了屋子,外面那么多人在寻她,她脚背又了受伤,被人发现只有被抓的份。
可一直窝在床底下也不是办法啊廖兵要是铁了心要收拾她,肯定会死守着屋子。
先以不变应万变吧没准明天郑大运过来找她呢她刚拜托了郑大运把她调去徐美人那里,事若成了郑大运肯定会过来告诉她一声,到时便能出去了。至于以后怎么办,等出去了再想办法。
廖兵已经睡得像死猪一般了,哼哧哼哧地打着呼噜,姚喜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能把呼噜打出猪进食的动静。她也困了但是不敢睡,怕睡着后打呼或者说梦话什么的,闹出大动静。
明成帝都打算就寝了,今晚侍寝的美人儿也洗香香一丝不挂地在被子里等着他了。
宁安宫忽然来人说太后要他过去。
“告诉太后,朕已睡下了明日朕仍会到宁安宫给太后请安,有事到时再说不迟。”明成帝虽然从没把万妼当过后母,但礼数还是少不得的。不管人后他和万妼如何口无遮拦互相伤害,在人前他都会敬顺着万妼,也是为了帮万妼立威。
万妼于他而言,比起后母更像是看着长大的自家丫头,只要万妼不是太过分,他都愿意宠着。他也渐渐明白为何先帝爷敢那么宠万妼,因为有些女子会宠坏,而万妼不会,万妼本来就坏。
“娘娘说,皇上如果不去,那就她过来。”宁安宫的宫女怯怯地说。她真是命苦,夹在全天下最大的两个人中间,得罪了哪位都是死路一条。
明成帝还是去了宁安宫。
万妼正坐在几案前拿小花剪给一株山茶修剪枝丫。“皇上坐吧你们都退下”万妼抬头望了眼明成帝,指着炕沿道。
“太后最好真的找朕有事。”明成帝想到自个儿寝宫里躺着等他的美人,心里就是一顿窝火。
万妼丢开花剪,掏出巾子擦了擦手道:“朱向昌与甾县县令勾结,在甾县渡口接纳往来货船,再通过暗道让货物避开税卡进出京畿。至于甾县所临泙河沿路的钞关,商贾们的货船打着国丈爷的旗号,畅行无阻,而孝敬朱向昌所费之银,仅国之赋税之半。”
明成帝被美人勾得游离着的精神瞬间回来了。
“当真太后是如何知道的”明成帝吃惊于此事万妼一个深宫妇人竟知道得这样清楚,而他日夜忙于政事却一无所知。“朕劝太后一句,不要因为与皇后的私怨,给朱家安上莫须有的罪。”
“人证物证都在路上了,明儿皇上就能见到。至于哀家是如何知道”万妼抿唇一笑:“因为哀家就是国丈手里最大的商户。”
明成帝听得一愣一愣的。
万妼继续道:“皇上知道万福绸庄吧”
明成帝点点头:“江南最大的绸庄,与江南织造局合作多年。”
“是哀家的。”万妼又说回朱向昌之事:“历来官商勾结,官官相护。可惜没有银子到不了的地方,大臣们要做贪官,那哀家就给他们送银子。不管是京官还是地方官,没几个干净的,哀家手里都有他们的烂帐,哪年哪月多少孝敬,一笔笔记得清清楚楚。”
“那太后知道国丈偷盗关税之事有多久了”明成帝想算算,朱家大致敛走了大兴多少银子。
“一年多吧。”万妼笑道。